“陳師傅,小兒頑劣,給您添麻煩了。”
“不不不。”陳友康黝黑的臉泛起紅暈,撓撓頭說,“小昱很可愛,臨走還特地來告彆,還送了妮妮很多糖,感到不好意思的是我……”
雙方寒暄了幾句。
提到伐木這份工作時,徐隨珠留了個聯絡方式給他:“陳師傅,我們家的確有個小島,也確實如孩子說的要伐樹建木屋,您要是感興趣,或者有合適的人選推薦,隨時歡迎,待遇方麵好商量。”
“啊?”陳友康訝然不已。
沒想到孩子說的是真的。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沒考慮跑那麼遠去工作,畢竟家在這裡,自己父母是不在了,但丈母娘還在,老話常說“父母在不遠遊”,何況兩個孩子又還小。千裡迢迢跑南方打工不現實。但出於禮貌,他還是客氣地收下了寫有地址、電話的便條。
送彆了認識不久就熱心地要為他介紹工作的小小忘年交,陳友康垮下了臉,抱著閨女邊走邊尋思接下來該怎麼辦。木場那裡是回不去了,可除了木場,他一個大字不識、隻會埋頭乾苦力的莽夫能做什麼?
“老陳!老陳!”
山腳匆匆跑來同個屯子的鄉親。
什麼!!!
帶來的噩耗差點讓他站不穩——他丈母娘去了!
之後忙得連軸轉:安慰媳婦、操持喪禮,還得托人打聽哪個單位雇臨時工。
正式工彆想了,一個蘿卜一個坑,老工人退休了有子女替職,哪來的空缺給臨時工轉正。
可僧多粥少,臨時工的崗位也多的是人搶。
進山挖藥材去賣吧,大東北進入九月就仿佛迎來了冬天,山裡更甚,九月初就大雪封山了。
陳友康捏著家裡僅剩的一點積蓄,想到馬上要開學的兒子,忍不住發愁。學費、代管費一交,連給閨女磨米粉的錢都不夠了。
他想起了徐隨珠留下的聯絡方式,翻遍衣服口袋終於在皂莢水泡過的粗布工裝褲兜裡找到了這根救命稻草,字跡雖然有些暈開了,但基本還能辨出來,不由攥緊了這張能救他們一家於水火的紙條……
徐隨珠回到餘浦已是八月底了,學生報道、新學期開學,忙得不可開交。
因為分流的消息,今年的高一新生,隻招到兩個班的生源,比她剛來鎮中那會兒還少一個班。
心思不定的年輕教師跑的跑、散的散,所幸高三的主科老師一個沒少。
林玉娟、鄧誌傑、夏明麗三人返校後聽說了這個壞消息,反過來還去各自母校挖人。這讓她感動不已。
偷偷把三人叫到校長辦公室,告知了辦校的打算。
林玉娟鬆了口氣:“我說呢!這麼大事,也不見你著急。敢情憋了大招。行!你有盤算就好,我上課去了!高一的課我和夏老師會分擔。另外,缺資金隻管說。”她家傅總不差錢。
夏明麗和鄧誌傑相視一笑:“我們也上課去了!堅守高三不動搖!”
確實!這屆高三將會是改製後的第一屆,他們高考成功,後續的生源不會差。
是以,外人眼裡風雨飄搖、隨時關門倒灶的鎮中,其實內部運作還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