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格洛麗亞有些遲疑道。
無論她如何否認,在這位精靈先生提議的時候,她的心裡都是有著愉快的情緒的。
她討厭愛德拉和凡妮莎的口無遮攔,很想讓她們受到教訓,可是她不敢去反駁和謾罵,因為有她的繼母護著,她的父親也不會偏向她。
她隻能忍著,不斷的忍著。
“哪裡不好?”那閒適的聲音詢問道。
格洛麗亞思索著,卻很難說出哪裡不好的話來:“……這樣您不會被發現嗎?”
“擔心我?”那語調輕揚。
格洛麗亞輕輕頷首,畢竟是精靈先生的朋友,也是為了保護她:“是的。”
“那你自己去。”他毫不猶豫的說道。
格洛麗亞卻有些遲疑了起來:“那樣我會被父親訓斥的。”
“他不是本來就訓斥了你嗎?”那聲音漫不經心的說道。
格洛麗亞錯愕道:“您怎麼知道?!”
“因為你的表情都寫在臉上了。”艾默德靠在樹後環著臂輕輕側眸道。
布蘭德要實施計劃,以阿紮德的性格剛開始必然會有遷怒,他可不會去反思自己哪裡虧待了格洛麗亞,因為在他的認知中,他提供了吃穿用度,這個人就必須一切皆服從於他,不能有任何的怨言和自己的思想。
可孩童的天性中會帶著不受規矩約束的地方,因為她會知道什麼讓她覺得舒服,什麼讓她覺得不舒服,什麼是有道理的,什麼是無理的壓迫。
那樣的夢境暗語當然會讓阿紮德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而格洛麗亞無聲的抗爭同理。
她所表露出來的哭泣也是無聲的,不是對謾罵的憤怒,而是心痛又無力的想要釋放心中的委屈和酸澀。
艾默德沉吟著,又瞧了瞧小姑娘的神色,思索著自己當初是不是也是這樣把心情寫在臉上,才會讓布蘭德那家夥一眼就看穿。
可是現在那家夥也能夠一眼就看穿他的很多心思。
艾默德手指輕動,思索著要怎麼隱藏自己的情緒,或許他應該對鏡練習,顯得更高深莫測一些,讓布蘭德看不穿。
可他的眸微闔,又覺得這事有點麻煩,看穿看不穿的,在布蘭德的麵前其實都無所謂。
“他沒有訓斥我。”小姑娘的話語中有著輕輕的歎息,她明明處在最能夠輕易開懷的年齡,歎息卻似乎已經有了成年人的無奈,“他隻是在早晨離開的時候很厭惡的看了我。”
“那你想要挽回嗎?”艾默德能夠理解她對父親的感情。
因為即使在他的幼時,父親也會因為他的頑皮揍過他很多次,當時會覺得委屈和憤懣,但那個檔口過去,還是會覺得親近。
當然,那樣的親近建立在他的父親對他很好的前提下,他雖然沉默寡言,卻也會捉小海象給他玩,在他遊的太遠時四處尋找,教他捕獵,不辭辛苦的給他們帶回喜歡的食物。
那樣的感
情是很難割舍的,雖然不太可能,但如果有一天父親對他投來厭惡的眼神,他也一定會很難過。
雖然他覺得阿紮德並不稱職,但在格洛麗亞的眼中,曾經的他或許也算得上是一位稱職的父親,母親提供了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父親給予的愛雖然不多,但當愛足夠時,是不那麼容易察覺那份不儘職的,他隻需要稍微儘儘心,就能夠得到來自於格洛麗亞的崇拜和愛。
而當她的母親逝去時,那份不儘心顯露,她才會覺得一切好像變了,其實一切都沒有變。
“還能挽回嗎?”格洛麗亞心中略有些期待的問道,即使那裡已經酸楚到讓她一想起就想要落淚。
“能啊,隻要你不要給他添任何的麻煩,每天都保持著美麗又乾淨的狀態,在他心煩的時候作為一個懂事的女兒去問候他,幫忙解決他的問題,能夠給他在外人麵前增光添彩,那麼他就會還像以前一樣愛你。”艾默德喉中輕嗤笑道。
他說的很是輕巧和漫不經心,格洛麗亞乍聽時覺得好像很容易,但其實很難,她沒有那個能力,能夠在他心煩時問候他的,是葛瑞絲。
“我……”格洛麗亞輕歎著,她其實也不想讓父親心煩,可她的存在就好像已經很令他心煩了。
“你想做,但你沒有足夠的心力去做。”那漫不經心的聲音一語道破了她的處境,“因為他並沒有給你足夠的愛,所以你很難去回饋,這可不是你的原因,你們的關係中,他才像那個孩子。”
格洛麗亞震驚於這樣的話語,卻又無法去反駁。
“除非你能時時刻刻照顧他的情緒,否則你們的關係是很難去挽回的。”他那樣直白的說道。
格洛麗亞的手指緊緊攥著,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好像終於有了答案。
隻是從前的精靈先生總會引導著她去想,他總是溫柔的像一個安靜的聆聽者,讓她的心靈變得堅強,而現在的精靈先生更像是一位探尋者,直接將所有的事情翻到明麵上,攤開來給她看。
事實是很殘酷的,這並不是因為精靈先生才導致的殘酷,而是它本身就很殘酷,她必須學著去接受現實。
“那我應該怎麼做呢?”格洛麗亞的心口好像因為受到這樣的衝擊而鬆了一些下來。
她的父親像個孩子一樣,讓她對他偉岸的形象好像有些磨滅。
而她就像籠子裡的鳥兒一樣,因為漂亮的羽毛和好聽的歌喉被給予了漂亮的籠子,足夠的水米,豢養她的人高興了會逗弄兩下,不高興的時候就會棄到一邊,甚至以不給水米作為威脅來讓她服從。
格洛麗亞不想這樣想,可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心,大腦卻不斷的去參照著,發現好像真的區彆不大。
她的世界很小,因為她被豢養在籠子裡,而外麵的世界很大,大到遠遠超過那個籠子。
這就是精靈先生曾經告訴她的事。
如果能夠飛出去自己覓食,如果能夠掙脫這樣的牢籠,她就不必再受到那樣的威脅。
“反正無論怎
麼做都會遭到訓斥,為什麼要讓著她們,白白吃虧呢?”艾默德眼睛微闔道。()
葛瑞絲和她的兩個女兒在格洛麗亞看起來或許很可怖,但在他看來,她們本身也是岌岌可危的,否則她們會直接把格洛麗亞趕出來,而不是用那樣的軟刀子一步步的壓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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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樣的方法在布蘭德未實施那條夢境前不那麼適用,畢竟還有個狡猾的葛瑞絲摻和在其中,成人的謊言總是會比孩子高端很多,很能扭曲事實。
但她也有畏懼的時候,就像她專門弄傷她的兩個女兒那一次,如果按照艾默德的想法,既然弄傷了要挨批評,與其受委屈,還不如真的去揍她們一頓來的痛快。
她們在那個家庭看起來很可怕,但放在整個羅拉王國的王城,有著太多她們不敢得罪的人,無能到隻能欺負一個小姑娘的人,在艾默德看來根本沒有讓布蘭德出手的必要。
當然,他的出手也不是為了她們,而是為了格洛麗亞。
她自己得堅強起來,才不會在出了這個家的時候麵對更多難纏的人時產生怯意。
外麵的那些家夥可比葛瑞絲母女有著更多的心思。
格洛麗亞眨了眨眼睛:“可是她們會向父親告狀。”
“那又怎麼樣呢?你可以明明白白的將那些事說出來,無論他信與不信,都會讓葛瑞絲她們忌憚,而你的父親所能做的,無非是訓斥你,或許他會很不講理,罰你不能吃飯,但那位精靈已經去處理你父親的事了,你不想看看你的父親在暴怒時會做出什麼事嗎?”艾默德揚起了唇角詢問道。
如果沒有布蘭德實施夢境那件事,格洛麗亞想要繼續安穩的生活,的確需要使用很多手段和技巧去隱忍,慢慢圖謀長大,她在成長為獨立之前,最好不要去對抗她的父親。
雖然很無奈,但生存問題上,這是擺在麵前的現實。
在無力之前,明白一切,隱忍下來才是最好的辦法。
但那樣的方式其實是很消磨心性的,一直關在籠子裡的鳥兒一直被調.教著,很容易失去向往天空的心和力量。
格洛麗亞有一瞬間的膽怯瑟縮:“可是他生氣的時候很可怕。”
“他無非就是拍拍桌子,踢踢凳子,提高他的聲音表達憤怒。”艾默德打了個哈欠道,“他要是敢打你的話,我也可以揍他一頓替你出氣。”
格洛麗亞身體縮的愈發緊了些,在她看來父親是很高大有力的,一巴掌就能夠拍的桌子整個震動,也能夠輕易的將她拎起來:“您不怕他打你嗎?”
那聲音發出了一聲哼笑,似乎覺得這樣的問題很有趣:“我要是想揍他,他沒有任何還手的力量。”
“哦……”格洛麗亞眨了眨眼睛。
“嗯?你不會覺得我在吹牛吧?”那語調微揚了起來。
“沒有沒有!”小姑娘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他雖然好像也是在威脅著,可是格洛麗亞卻意外的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反而覺得這個精靈好像也很像小孩。
() “所以你不用怕,在他沒有打你或者體罰你之前,那些訓斥的話就像是紙老虎一樣。”艾默德說道,“隻要你當他是個孩子在嚷嚷,對你來說就什麼都不是。”
“紙老虎是什麼?”小姑娘問道。
“就是紙折成的老虎。”艾默德揚起眉梢,給出了布蘭德曾經告訴過他的解釋。
“那老虎又是什麼?”格洛麗亞十分疑惑道。
“你連老虎都不知道是什麼?”人魚輕嘶沉吟道,“你見過貓嗎?”
“見過。”格洛麗亞重重點頭,她見過那種毛絨絨叫聲又軟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