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雀沒有了清晨時的活潑,雖然這樣的安寧讓人會很想歇一覺,格洛麗亞卻坐在窗前靜靜的著,她還不能認識所有的字,但即使不能全部讀通,這樣的故事也足夠精彩絕倫。
隻是不知道在她翻過多少頁時,外麵呼喊的聲音卻打斷了她的思路。
“愛德拉,凡妮莎,你們去哪兒玩去了?”這是葛瑞絲的聲音。
聽起來並不如何緊張,反而還帶著些午睡剛起時的困倦。
“沒在午睡嗎?”
“沒有。”
“快點找到她們!”
隻是這樣的閒散並沒有維持多久,格洛麗亞的門就被從外麵敲響了。
“請進。”格洛麗亞回應了一聲,看到了開門後站在門口的繼母問道,“媽媽,您有什麼事嗎?”
“你有沒有看到愛德拉和凡妮莎?”葛瑞絲的目光巡視了一圈這個屋子,在沒有發現任何動靜時詢問道。
“沒有,我在午餐後一直待在屋子裡。”格洛麗亞輕聲道,“她們怎麼了嗎?”
“她們不知道去哪裡玩了。”葛瑞絲關上了她的房門,有些著急的吩咐道,“快去找!還有去看看有沒有誰帶著她們離開了這裡!”
“好的,夫人。”傭人們也有了著急的神色。
原本閒適的尋找變成了高聲的呼喊,每一聲都似乎有著焦急。
格洛麗亞的心中似乎是有些快意的,但同樣也有著羨慕,因為幼時她跟媽媽捉迷藏的時候,她也總是很著急的找她。
明明她們是同病相憐的,是應該好好相處的,可事情卻發展成了這樣糟糕的模樣。
這座屋子對格洛麗亞來說很大,但是找兩個孩
子卻不怎麼困難,放肆哭叫的聲音傳來時,格洛麗亞知道她們被找到了。
“哇!!!媽媽!!!”
“有老鼠,有好多的老鼠!我好害怕!”
她們哭叫著,仿佛有無儘的害怕和委屈,葛瑞絲也在儘心的安慰著。
外麵亂糟糟的一團,屋子裡卻很安靜,隻是那樣的混亂也在逼近,門被砰的推開時,格洛麗亞放在書上的手指微微一縮,看向了門外怒氣衝衝的繼母和臟兮兮的看起來十分狼狽的兩個妹妹。
“媽媽,就是她將我們關了起來!”凡妮莎紅著眼睛指控道。
葛瑞絲也胸膛起伏著,朝著室內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隻是在她的身影逼近時,格洛麗亞抬眸開口道:“如果您不想被趕出去,最好不要碰我。”
那抬起的巴掌在話音落下時高高停在空中沒有落下來,痛楚沒有傳來,格洛麗亞僵住的身體也微微鬆了些,隻是抬眸時看到了那渾身都在輕輕顫抖的葛瑞絲。
她難得如此的狼狽,生氣幾乎讓她渾身都在劇烈起伏著,可即便如此,她的巴掌也沒有落下來,隻是怒視著,氣到顫抖的呼吸完全沒辦法平複下去。
“你給我等著!”她放下了手臂撂下了這樣的狠話轉身。
格洛麗亞攥緊的手指微縮道:“您加諸在我身上的,我也會一點不落的還給愛德拉和凡妮莎!”
“你敢?!”葛瑞絲震驚回頭,可對上小姑娘直視的眼睛時,卻也隻能瞳孔緊緊收縮。
“我敢。”小姑娘給出了這樣堅定的回答。
她覺得事情有些棘手和脫離她的掌控,格洛麗亞不僅發現了她懼怕的東西,竟然還發現了她的弱點,而她卻無法對她動手。
不,她要忍耐下來,隻是一個孩子而已,她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一次,這次隻是失誤。
“那我們就走著瞧。”葛瑞絲屏住了顫抖的呼吸走向了門外,重重的將門摔上了。
外麵哭鬨和吩咐沐浴的聲音遠去,格洛麗亞才重重鬆了口氣,伸出手臂顫抖的抱緊了自己。
她也渾身都在顫,連同著呼吸一起不可抑製,但她成功了。
葛瑞絲真的沒有那麼可怕,愛德拉和凡妮莎真的沒有那麼可怕。
眼淚撲簌簌的從眼眶中落下,格洛麗亞渾身顫抖著哭泣,她不明白為什麼,因為她並不覺得心痛,隻是想哭。
……
格洛麗亞家裡的夜晚十分的熱鬨,爭吵,喧鬨,哭泣聲不斷響起,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說辭。
“爸爸,就是她把我和愛德拉關進了閣樓裡,那裡有老鼠!”
“爸爸,我沒有,我一直待在房間裡沒有見到她們。”
“她在撒謊,她說我們又蠢又壞!”
“我既然罵了你,又怎麼把你們關上閣樓?”
“還不是因為……”
“哦,那裡有格洛麗亞的裙子,我想……”
“愛德拉和凡妮莎都從我這裡拿走過裙子,媽媽,您
又要像上次一樣誣陷我了嗎?!”
“格洛麗亞,你在說什麼?!”
“您上次不就故意給愛德拉和凡妮莎的身上弄上傷痕來掩蓋的嗎?!”
“親愛的,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我沒有必要……”
“都給我閉嘴!!!”
“……”
“看來阿紮德的心情不太好,你在外麵給他添的麻煩不小吧。”漂亮的青年有些閒不住的輕拋著幾枚金幣,然後再一一接住笑著稱讚道。
隻是他的目光在對上那燭火下含笑看著他的眸時,手上的動作一頓,一枚金幣直接失控掉落在了床上,咕嚕嚕的滾動著,然後被那坐在床邊椅子上的人伸手捏住了。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艾默德對上那樣的神色,心臟也跟被捏住的那杯金幣一樣帶了些小小的緊張躁動,“這可是你讓我教她的!”
人魚心有點虛,但人魚理直氣壯。
“我隻是好奇你到底教了她什麼。”許願將那枚金幣遞了過去笑道。
“我隻是教她……”艾默德伸手去接,卻在捏住那枚金幣時被握住了手。
屬於人類的體溫對於人魚而言總是分外的灼熱,在這樣的燭火下更易憑添躁動。
“嗯?勾.引我?”艾默德輕挑起眉梢。
那雙金眸輕動,卻是輕輕頷首,而不用什麼話語,隻這樣的動作就足以令艾默德十分想動動自己的尾巴。
但可惜在岸上,這樣的躁動難平,隻能讓他握緊了那勾.引他的人的手,起身坐進了他的懷裡,氣息靠近,心跳也從手掌按壓的頸側傳遞。
“你今天忙了一天。”艾默德垂眸道。
布蘭德忙了一天,他也一天沒有見到他。
雖然家裡有馬,也有各種各樣的藥劑可以讓他度過愉快的時間,但思念可不會因為那些時間而減少。
“我在這座王城認識的人不太多,想要拜會,除了金幣,還得付出時間和誠意。”許願扣住他的腰身笑道。
“唔,這個我知道。”艾默德一點兒也不懷疑他的工作能力,他看著那含笑的眸道,“我說的是彆的意思。”
那金眸中笑意微斂,隨即有些恍然笑道:“你在想我。”
“布蘭德先生的讀心術果然很靈。”艾默德的手由搭在他的肩上轉為了捧上他的頸側,隻是在他將要吻上去時,卻被輕輕按住了唇,聽到了那溫柔的問詢,“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教了她什麼呢?”
“你怎麼還沒忘記這件事?”人魚神色略有些鬱悶。
“除了關進閣樓還教了什麼?”許願看著那雙綠眸中的心虛,扣緊了他的腰身詢問道。
“我還教她可以把人掛在樹上……”艾默德看向了他,輕出了一口氣稱讚道,“她本來是有些猶豫的,我還以為她不敢,沒想到她這麼當機立斷。”
許願未語,隻是看著他。
艾默德手指輕動,眸光微移輕動道:“我知道你不想讓她陷入在跟人爭鬥的泥淖中,但一直吃虧也很容易一直沉浸在那種情緒裡。”
“嗯,讚同。”金眸的主人在他的心弦幾乎要提到最高時輕笑道。
“你既然讚同,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艾默德心弦微鬆,牙根輕磨,捧上了他的臉審問道。
“我隻是看你讓她變得很勇敢。”許願抵上了他的額頭輕笑道。
隱忍固然是一種辦法,但也會消磨敢於直麵衝突的勇氣,她敢於麵對去產生的衝突,就不會輕易在衝突中喪失力量,被人輕易擊潰。
“隻有這樣?”艾默德心尖發癢,卻是挑起了眉梢道。
他總覺得這家夥笑的意味不止這一種。
“還有艾默德閣下第一次當老師緊張的模樣很可愛。”許願摩挲著他的臉頰笑道。
“我可沒有緊張……”人魚的聲音有些輕飄飄。
他頂多擔心格洛麗亞突然行事會遇到意料之外的危險,但事實證明,當人類不受感情控製時,頭腦總是格外的清醒。
“可你的聲音在抖。”金眸的主人輕笑道。
“我這是……”艾默德的話沒能說完,就迎上了他期待已久的親吻。
這個惡劣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