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什迦羅真的恨不得在地上刨個坑,就此長眠好了!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不羞恥啊!簡直羞恥到爆好嗎!
求求你們了彆看我了。
他不好看,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就,就不能彆看他嗎?
好在,之後有個牛仔褲穿在臉上的瘦高男子,拿了一套白色外套過來。白色外套蓋在身上,婆什迦羅才感覺到稍微好一點。這個牛仔褲男人明顯在眾人中很有威嚴,他嗬斥一聲,大多數職業英雄立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雖然偶爾還有一兩道目光飄到婆什迦羅身上,但比之前要好多了。
返回事務所的路上一路無話。
橘紅色長發的少女受到嚴重的驚嚇,情緒微微失控,一直在小聲地啜泣。幾位女性職業英雄將她帶到車內隔間裡,一直輕聲細語地安慰她。而婆什迦羅則和另外那位金發丸子頭少女關在一起。
“嗯哼~哼啊~啦啦啦~”金發少女在很輕聲地唱歌。
婆什迦羅第一眼就不喜歡她。
雖然,在嚴格意義上,婆什迦羅不喜歡除了迦勒底以外的所有人類,這些陌生人總容易勾起婆什迦羅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讓他感覺到自己就像是和十頭大象一起塞進迷你冰箱,整個人被擠成了分子顆粒。
但人和人也是不同的。
如果說,潮爆牛王的存在感是十頭大象的話,眼前這個外表人蓄無害,笑容甜美可人的金發美少女,她的存在感至少是兩百頭大象。在場所有職業英雄加起來,也未必能有她一個人更有存在感。金發少女蜷曲著身子,將下巴抵在手背上,露出燦爛至極地微笑,對婆什迦羅唱著歌。
“第一隻小鳥拔掉舌頭,”
“第二隻小鳥剪掉翅膀,”
“第三隻小鳥摘除雙腳……”
“媽媽啊媽媽,我問第四隻小鳥在哪裡……”
“媽媽笑著說,就在這裡啊。”
“我低頭——”
“看見自己長出鳥舌,雙翅和爪子。”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她輕聲唱著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童謠,少女的聲線非常軟,還帶著一點糯米般的慵懶和磁性,仿佛媽媽舒緩的搖籃曲般令人心安。然而,隻要稍微注意到她唱出來的歌詞,就隻會感覺到一種迷樣的毛骨悚然。
護送車停了下來。
金發少女的歌聲也戛然而止。
婆什迦羅一直注視著她,或者,更準確地說法是,他一直盯著金發少女的手。他的關注讓金發少女嬌羞地垂下了頭,然後將背在身後的手抽了出來。
她拔出了一根注射器。
注射器裡藏著麻醉劑,這也是她其實不那麼害怕長穀川蟄也的底氣。金發少女嘿嘿地笑了一聲,悄悄地對婆什迦羅點了點唇,不過,即便她不做這樣的示意,婆什迦羅也絕對不會出聲。
(`へ’)他討厭被關注。
哐當一聲,負責看守金發少女的職業英雄,應聲而倒。少女伸出腳,一勾,一踹,對方就老老實實地滾到了椅子底下,長長的裝飾布一遮,幾乎半點痕跡都看不出來。金發少女將注射器裡的血液注入自己的身體,一邊努力地貼近婆什迦羅。
婆什迦羅冷冷地盯著她。
但這種森冷又銳利的目光,非但沒能嚇住金發少女,反而讓她臉頰紅了紅,她才軟聲軟調地說:“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渡我被身子。”
不,拒絕。
婆什迦羅希望下次再也彆見到她了。
“這是我們倆的約定哦,我等著你。”渡我被身子繼續輕聲細語。
婆什迦羅不免斜了渡我被身子一眼:
約定?他不記得自己和渡我被身子之間說過一句話,哪裡來的約定?……誒,等等,等等,你這是想做什麼?!
在婆什迦羅平靜如水(實則驚恐萬分)的目光裡,渡我被身子笑嘻嘻地歪過頭,在婆什迦羅的耳垂上咬了一下,她沒有用力,除了那種輕輕被硬物壓了一下,然後被濕漉漉的舌頭舔過的觸感之外,渡我被身子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婆什迦羅仿佛觸電般地推開渡我被身子。
渡我被身子一點也沒有介意婆什迦羅的凶惡,反而,這種仿佛攻擊般的推開才是她所期待的發展一樣。渡我被身子笑嘻嘻地點了一下自己的唇,調笑說:“真可愛。”
婆什迦羅:“……”
媽媽,這裡有個吃人的妖怪!超可怕!
渡我被身子說完這句話,就毫無留戀地跳下了車,她仿佛渾身被泥漿覆蓋,等泥漿散開之後,出現在原地的就是剛才被她踹進車椅底下的職業英雄了,“他”慌慌張張地拋向潮爆牛王的方向,向他彙報,“他”看管的金發小姑娘不見了。
圍觀了全程的婆什迦羅:“……”
媽媽,外麵的人類好可怕,他想回家,他想回迦勒底!
當然,這麼想歸這麼想,婆什迦羅自己覺得,他還是不那麼樂意回家的,因為回家救意味著要去上學。現在,坐在潮爆牛王的英雄事務所裡的婆什迦羅,認認真真地反思了自己失敗的行動,仍然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導致這樣的結果的。
“婆什迦羅!”
有人推開門,快步走了進來。
婆什迦羅被嚇了一跳,本能地戒備起來。然而,隨之而來的懷抱溫暖至極,帶著令人安心的香氣。婆什迦羅渾身繃緊地靠在這個懷抱裡,緩慢地,緩慢地,感到了倦鳥歸巢的安心感。
是媽媽。
婆什迦羅緩慢地伸出手,反手同樣緊緊地抱住了媽媽。
——媽媽我跟你講,今天他的經曆超嚇人。他真實見到了豆腐渣工程有多可惡,好多好多人都在盯著他的胸口看,還有一個金發女孩子咬了他一口!他該不會因此得了狂犬病吧!
芽衣身上泛著沐浴露的清香。
隨著驚恐緩緩褪去,婆什迦羅感覺自己僵硬的思維也漸漸地活躍起來。很快,他意識到似乎有些情況不對勁。婆什迦羅抬起手,困惑地抓著圍巾的尾端:“媽媽,你為什麼帶著圍巾?”
迷之沉默。
芽衣非常果決地回答說:“因為天氣太冷了。”
……象征著死亡和寒冷的女神也會害怕冷嗎?婆什迦羅表示懷疑,至少,擁有太陽神性的他從來沒有害怕過炎熱,也沒有害怕過寒冷。但認真想想,普通人都是怕冷的,媽媽可能是害怕自己被普通人發現不一樣的地方,才做出這種偽裝。
嗯嗯,學到了。
但仍然有彆的疑問沒有解答——
婆什迦羅繼續納悶地問:“媽媽,你的頭發為什麼是濕漉漉的?”
又是一陣迷之沉默。
芽衣的反應比上次要快多了:“因為外麵下雨了。”
騙人。
婆什迦羅感覺自己的心都快涼了。和能識破一切謊言的爸爸不一樣,婆什迦羅沒有繼承這種能力,但他也有自己分辨謊言的辦法,比如說,為了逃學順利,婆什迦羅是專門調查過天氣情況的,據他所知,今天日本根本就沒有下雨!
婆什迦羅帶了點小委屈地指出真相:“你身上還有洗發水的味道。”
“呃……這個啊……是因為……”芽衣支支吾吾,一時半會兒沒能想到合適的借口,“我,我就不能因為淋雨而洗了個頭嗎?”
而她的神情無疑是肯定了婆什迦羅的猜測,婆什迦羅感覺到自己的心一沉,難過如潮水般慢慢浸透心房,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擔驚受怕和迷之憤怒一起爆發出來:“你竟然沒有非常著急,非常憤怒,非常恨不得將本王拖出來打一頓地——急不可耐地找本王嗎?”
芽衣:“……啊?”
等等,兒子,你這個思維有點跳躍,她有點跟不上。
——這難道不是你所希望的自由嗎?
婆什迦羅捂住了臉,雖然麵癱臉是永遠不會有什麼大幅度的表情變化。但從小將兒子看到長大的芽衣,還是稍微能感受到一點婆什迦羅的情緒變化,或者說,這已經快到婆什迦羅感情最外露的時刻了,已經到達了芽衣不可能感受不到的程度了。
婆什迦羅說:
“你根本不在乎本王了!”
芽衣非常懵逼。
她那淺薄的育兒知識告訴她,如果她對離家出走的婆什迦羅窮追猛打,強行抓回,婆什迦羅隻會感覺到被父母不理解的痛苦(至少教育父母的科普書籍上是這麼寫的),從此親子關係惡劣。正因為如此,芽衣經過慎重地考慮,才決定放婆什迦羅在外麵享受一會兒自由的滋味,剛好,她也好久沒和迦爾納親熱了。
但是,但是——
現在這個因為覺得媽媽不夠愛他,不夠在乎他,連他離家出走了也不著急找他,而幾乎快委屈成一個小球的家夥,是怎麼回事?
這和書上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 彆人家的讀者:天使。
我家的讀者:新東方大廚+名偵探柯南。
(我本來還以為你們猜不到佐倉千代的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