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明,你真的覺得我不對?”宋岩庭見顧聖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又重複了一邊剛剛的話,“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這是宋岩庭的家務事,顧聖明向來不喜歡插手彆人的家務事,但既然宋岩庭這麼問,兩邊有都是自己認識的人,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說道:
“老宋你和你兒子之間具體有什麼矛盾我不清楚,但在一個家庭中出現問題,不可能隻是某一方的錯誤,肯定是雙方都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宋岩庭聞言垂下眼眸:“我知道我也有問題。”
“既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就應該慢慢改正,讓兒子看到你的變化之後,他才會改變他的態度。”
顧聖明說完舉了一個最簡單的例子,說道:“這就跟做生意是一樣的,要想彆人跟你合作,你首先要拿出自己的誠意。”
“可是我們之間的矛盾太深厚了,而且我一看到他就控製不住我的脾氣。”
這幾年宋赫然一趟家都沒有回過,於夢一直在勸他們父子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將矛盾化解開。
每次在家裡,他都想的好好的,等見到宋赫然的時候,一定心態平和,無論對方說什麼都不能發火,可每次都是說不了三句話,便針鋒相對。
宋赫然總是能輕而易舉刺激他的底線,挑起的怒氣,讓他沒辦法忍耐。
一周前,他和於夢去找宋赫然,在樓下車上,他還和於夢說的好好的,上去之後一定不發火。
可真到了現場,他就不受控製似得,沒辦法控製自己的脾氣。
等出了宋赫然的家門回到車上,他就後悔了,覺得自己不該衝兒子發脾氣,可他的自尊心卻又沒辦法讓他向後輩先低頭道歉。
顧聖明聽到宋岩庭的話,說道:“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那就彆著急慢慢改。”
“至於脾氣,我真的很難想象你會是一個對兒子脾氣很差的人,因為我所見到的你脾氣很好,對恩鈺也很好,恩鈺在家裡還經常念叨你呢。”
“你既然對彆人家的孩子都能這麼好,為什麼不能分一點耐心給自己的孩子呢?”
顧聖明看過不少新聞,也聽過不少朋友講述的事例。很多人在外對朋友、同事,甚至是陌生人都非常好,謙遜有禮又樂於助人,可偏偏在家中卻與家人爭鋒相同,如同仇人一般。
顧聖明對這些行為簡直無法理解,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他沒想到自己的好友宋岩庭也有這樣的家庭矛盾,他語重心長的說道:“老宋啊,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沒了可以再賺,朋友也隻是我們人生旅途中的過客,隻有家人才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你最應該把你的好脾氣好耐心全都展現給家人才對。”
宋岩庭聽到這一番話,握著酒杯的手顫抖了一下,他眼神中情緒十分複雜。
顧聖明也不知道宋岩庭此刻心目中在想什麼,但他希望自己今天的一番話,能夠讓宋岩庭有所感觸,能夠儘早走出誤區。
宋岩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他想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倒不如直接請教一下顧聖明自己應該怎麼做。
顧聖明也是一位父親,顧恩鈺活潑可愛又很黏顧聖明,父子關係特彆親昵。
回想宋赫然小時候,他從來沒有像顧恩鈺那麼黏著自己過。
“聖明謝謝你能對我說這番話,可現在赫然根本不回家,我們連麵都見不到,我真不知道怎麼改變局麵。”
顧聖明沉思了一下,建議道:“我覺得其他都是次要的,如果你真的想緩和你們父子的關係,第一步就是接納他的職業,不反對他去做他喜歡的事情。”
“這……”
他和於夢就隻有宋赫然這麼一個兒子,他一心想著宋赫然能夠回來繼承他的家業。
“首先我得糾正你一點,演員是一個正當職業,赫然並沒有不務正業,其次他在他的領域已經獲得了極高的成就,是行業的佼佼者,老宋你應該看到你兒子的閃光點,而不是一味地否定他。”
“這……”
顧聖明見宋岩庭剛剛說想要改變,可如今又猶豫了,他便知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一個人根深蒂固的認知,是很難被扭轉的。
他道:“老宋,赫然是真心喜歡演戲,這是他的愛好也是他的事業,他走到今天的地位也是耗費了多年心血的。就像如今的宋氏集團也是你的心血一樣,我問你,現在如果有人讓你丟掉宋氏集團,可能嗎?”
“不可能。”
“同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赫然也是一樣。”
宋岩庭靠在沙發墊上陷入了沉思,他現在的腦子很亂,覺得處理家人感情之間的事情,比做生意難上了百倍。
他看向顧聖明,突然有些佩服這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朋友來,自己真的是白長了年歲,生活方麵至今都活的一塌糊塗。
或許是他從小沒有在正確而又健康的環境下長大,所以也導致他不會正確的養育後代,才釀成了今天的局麵。
宋岩庭真相開口繼續向顧聖明取經,而在這時候顧恩鈺跑了過來,一下子撲進了顧聖明懷裡。
顧聖明順手便將顧恩鈺抱起來坐到自己的膝蓋上。
“兒子,乾什麼呢跑這麼快,橫衝直撞的,也不怕撞到人。”顧聖明歪著頭看向兒子,發現他有些不開心,又問道:“怎麼啦,耷拉著個小臉?”
顧恩鈺坐在爸爸身上,十分不滿的向爸爸告狀,“鹿鹿妹妹不跟我好了,她有了新朋友,就不和我玩了。”
顧恩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委屈。
顧聖明安慰道:“怎麼會呢,鹿鹿妹妹可是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
“真的,不信爸爸你跟我去看。”
說話間,顧恩鈺便從顧聖明的膝蓋上下來,拉著顧聖明便要去現場求證。
顧聖明看向宋岩庭,今天他將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之後要怎麼做就看宋岩庭自己了。
宋岩庭是聰明人,但願他能想明白真正的父子相處之道。
“老宋,我跟恩鈺過去看看情況,剛剛說的那些,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多了解了解赫然。”
“嗯,好,謝謝。”
“爸爸,你快點啦,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難過也很生氣!”
顧恩鈺著急的拖著慢慢悠悠的爸爸往前走,一想到鹿鹿妹妹不跟自己玩了,他真的很不開心。
顧聖明趕忙邁開步子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好啦好啦,爸爸這不是來了嗎?著什麼急。”
宋岩庭看著遠去的父子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羨慕。
在顧聖明走後,於夢來到了宋岩庭身邊,她發現宋岩庭神色不對勁,立即關心的問道:“岩庭,怎麼了?”
宋岩庭看向妻子,說道:“或許我真的做錯了。”
“什麼做錯了,岩庭你在說什麼?”
於夢被宋岩庭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嚇到了,以為是生意場上的決策出現了問題。
“對於赫然。”
聽老公提到兒子的名字,於夢的情緒也發生了變化,她歎了口氣,說道:“我何嘗沒錯呢。”
她和宋岩庭都虧欠兒子太多了,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兒子的翅膀早已經長硬了,飛遠了,他們已經夠不著了。
這兩年來,她一直在勸父子倆和好,可這父子倆的脾氣簡直一模一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犟脾氣,誰都不肯低頭誰都不肯讓步,誰都覺得自己沒有錯。
於是情況便越來越糟糕,父子倆的關係也越來越僵。
沒想到現在宋岩庭竟然能主動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讓於夢看到了父子和好的希望。
宋岩庭看向於夢,伸手握緊於夢的手,在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之後,問道:“現在改還來得及嗎?”
於夢聽到這話,又驚又喜,她回答道:“當然,當然來得及。”
這邊廂,宋岩庭通過和顧聖明的一席對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開始進行自我反省。
而另一邊被顧恩鈺拉到五樓來主持公道的顧聖明,看著鹿鹿趴在地上和一群小朋友玩著拚圖。
“這個不是拚這裡的,這裡是貓耳朵,你們有貓耳朵嗎?”
大家聽見鹿鹿的話之後,紛紛檢查自己手裡的拚圖,看有沒有鹿鹿所需要的圖案。
“貓耳朵在這裡!”
“太棒了,那你把它放進來吧!我們又完成了一點了,我們也太棒了吧!”
鹿鹿玩的很起勁,根本沒有注意到顧聖明和顧恩鈺兩人的存在。
顧恩鈺拉了拉爸爸的衣袖說道:“爸爸你看,鹿鹿妹妹不跟我一起玩了。”
陸鹿是這群小朋友裡麵年紀最小的,但她卻有極高的親和力,能讓所有人都喜歡跟她一起玩。
但顧聖明是知道陸鹿的性格的,她不是那種結交了新朋友就會忘記老朋友的孩子,這其中肯定有原因。
顧聖明摸了摸兒子的後腦勺問道:“是鹿鹿不讓你跟她一起玩嗎?”
“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跟鹿鹿妹妹一起玩拚圖呢?”
“我才不喜歡玩拚圖呢。”顧恩鈺嘴上這麼說,但心裡想的卻是他才不要跟這麼多人一起玩拚圖呢。
“那你想玩什麼?”
“我想玩變形金剛,但鹿鹿妹妹不跟我一起玩。”
顧恩鈺覺得自己很委屈,他都願意陪鹿鹿妹妹玩芭比娃娃,鹿鹿妹妹卻不陪他玩變形金剛,反而和這一群剛認識的玩拚圖。
顧聖明聽完之後明白了,這件事是兒子在耍小性子。
他道:“爸爸認為這件事可不能怪鹿鹿妹妹,變形金剛是男孩子喜歡玩的玩具,鹿鹿可能對變形金剛並不感興趣,你不能要求鹿鹿妹妹去玩她不喜歡玩的玩具呀,對不對。”
“可是……”
顧恩鈺知道爸爸說的沒錯,但他還是不開心,看到鹿鹿妹妹跟彆人玩的那麼開心,他覺得自己已經不是鹿鹿妹妹最好的朋友了。
顧聖明看穿兒子的心思,他安撫道:“好了,彆擔心了,你還是鹿鹿妹妹的好朋友,不信我們去問問鹿鹿妹妹好不好。”
“鹿鹿。”顧聖明喊道。
聽到喊聲,陸鹿回過頭,在看見顧聖明之後,立馬笑容甜甜的喊道:“顧叔叔。”
陸鹿對人的情緒很敏感,她立馬便發現了站在顧叔叔旁邊的恩鈺哥哥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陸鹿立馬放下手中的拚圖,從地毯上爬起來,走到顧恩鈺麵前,問道:“恩鈺哥哥你怎麼不開心呀?”
“鹿鹿,叔叔問你,恩鈺哥哥是你最好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