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每個人都打了傘,走的略分散了一些,陸佳意見戚楊一直不說話,便扭頭看了一眼,戚楊便問說:“頭暈麼?”
不等陸佳意回答,江潮就說:“對啊,你練了鐵頭功麼,那一棍子我看著都嚇人,你都沒事嘛,可彆腦震蕩了,要是覺得不舒服,你就去縣醫院看看,拍個片子。”
陸佳意說:“就是有點疼,沒什麼特彆的感覺。”
他剛穿過來的時候在醫院住了好長時間,那裡他真是呆夠了,味道也不好聞,總有種發黴似的味道摻雜在藥水味裡:“不用去醫院。”
江潮他們幾個便也沒有再說什麼,開始說起班上的那些同學,江潮重點說了畢然和周楊柳。
“老班平時看著挺官腔的,我還以為他不會沾這種事呢,沒想到最後卻是他帶了頭。還有那個周楊柳,哎呦呦,真是叫我大開眼界了,陸佳意,他不是你死對頭嘛,怎麼還幫你。”
說實在話,陸佳意自己也很意外,周楊柳不喜歡他,不像是裝的,沒想到人卻仗義。
“這事主要還是多虧了趙思思,是她跑到班裡喊的人,畢然又一帶頭,我們就都過來了。”羅坤說,“就可惜那群人跑了,其實真該好好修理他們一頓,收他媽的保護費。”
羅坤是農村的,對於錢這種事都很在意,他是住校生,沒被收過保護費,但聽到這種事還是很生氣。江潮比較熱血,說:“不如咱們這樣,下次他們再來,咱們聯合學校的男生過來,多叫點人,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來咱們一中撒野!”
羅坤說:“算上我算上我,我叫上咱們籃球隊的。”
到了學校以後,戚楊買了一把新傘給了陸佳意,陸佳意還給了徐林,還了傘以後也沒走,趴在徐林的桌子上,看旁邊坐著的周楊柳。
周楊柳托著腮,一邊看書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你不用謝我,我已經後悔幫你了。”
陸佳意就笑了,他眼角有些淤青,腫了一塊,笑起來牽連到痛處,他便捂了一下眼,說:“那我還是要謝謝你。”
周楊柳不再理他,陸佳意就又去了第一排的趙思思那裡,也感謝了她。
趙思思臉都紅透了,說:“不用謝的,你沒事就好。”
周楊柳看見趙思思那滿臉羞紅的樣,又看了看陸佳意清瘦高挑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他覺得趙思思好膚淺,不過是覺得陸佳意長的帥而已。都被揍成豬頭啦,還覺得帥?!
陸佳意從教室前頭回來,卻發現戚楊已經不在座位上了。已經過了早晨訓練的時間,他以為戚楊是去上廁所了,可是一直等到上早晨第一節課,也沒見戚楊回來。
徐林其實也有好多話要跟陸佳意說的,但是馬上就要上課了,他就忍住了,一直等到吃早飯的時候,他才對陸佳意說:“事情的經過我都聽說了,好嚇人。你怎麼惹到他們了?他們會不會報複你啊?”
相比較報複自己,陸佳意更擔心川哥他們報複戚楊。
可是戚楊逃課了,一白天都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中午的時候,雨停了一會,下午就又開始下了起來,一直下到晚上才漸漸小了。職高沒有晚自習,川哥和兩個哥們從學校出來,去學校對麵的小區吃飯。職高在縣城最北邊,周圍全都是四五十年代的老房子,街道窄小,零星分布著很多飯館。天色剛黑,路燈都還沒有亮起來,隻有周圍店裡的光照著地麵,泛著星點雨花。他們三個一邊走一邊說著哪天再去截戚楊。
“這兩天肯定不行了,他打架太厲害,下手又狠,他這兩天肯定警惕,咱們得給他來個趁其不備才行。”
“我聽說他家挺有來頭的,咱們也彆下手太重了,把他打慫了就行了吧。”
川哥嘴硬:“我還怕他?腿給他打折了,我看他還狂不狂!今天算他走運,明兒我就卸了他的胳膊!”
另外兩個聽了,就附和著笑了笑。大家其實都不是凶神惡煞之徒,揍過人,但還真沒犯過罪……收保護費這件事對他們來說不算是犯罪。
“下次咱們還是趁他不備來個速戰速決,今天他們竟然找來了一群幫手,幸虧咱們跑的快,不然恐怕乾不過他們。”
不過好在已經收了不少的保護費,今天晚上他們可以好好海吃一頓,擼個串,喝點小酒,這天氣,最適合喝點酒了。
眼瞅著他們要去的飯館就要到了,一個哥們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有些疑惑地說:“好像有人老跟著咱們。”
川哥叼著煙回頭看了一眼,果然就看到了一個人跟在不遠處,他就停了下來,仔細看了一會,就見戚楊撐著一把黑傘,看著他走過來。
“是……是戚楊……”他哥們聲音都顫了。
“我曹,他還敢自己送上門來。”
川哥說著就編了邊袖子,搶過哥們手裡的傘,收了,握在手裡。
戚楊直接走到了他們跟前,對另外兩個說:“跟你們倆沒關係,滾開。”
聲音冰冷,人看著很帥,但就是透著股變態的勁兒。
川哥倆哥們就怯了。川哥忙說:“咱們仨,還怕他一個?!”
旁邊是家蘭州拉麵店,因為下了雨,這邊又有些偏,所以店裡沒什麼客人,老板坐在店門口看電視,忽然聽見外頭傳來了一陣悶哼聲,他出門看了看下,正好看見巷子裡的路燈亮起來,雨好像是停了,但屋簷還在滴水,石板路上,到處都是積水。
戚楊扯著川哥的耳朵,拖著往一條巷子裡走,那巷子黑,下了雨,全是垃圾的臭味,川哥哀嚎著,被甩到了垃圾堆上。
戚楊點了支煙,火光照亮了他俊秀犀利的眉眼,眼神幽深。
他吸了一口煙,慢慢悠悠地吐了出來,問:“怕死麼?”
“怕坐牢麼?”
他的聲音那麼冷淡,幾乎沒什麼感情,又帶著狠勁。
“怕就老實點,”戚楊說,“因為我不怕。”
川哥紅著眼要坐起來,胸口就又挨了一腳。戚楊動作懶散,但腳上的勁卻大,川哥掙紮了幾下,都沒能掙紮起來,憋的那股氣一散,人立即就泄了氣,倒在垃圾堆上了。
“還會見的。”戚楊說。
他一隻手往兜裡一插,另一隻手拈著煙,走到巷子口,拿起他放在牆邊的雨傘,撐開,身影黑幽幽的,一直等他的背影消失了以後,巷子口才冒出兩個人來,正是川哥的那倆兄弟,倆人跑進去,見川哥正掙紮著爬起來,看見他們兩個,立馬破口大罵:“都給我滾,操蛋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