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送東西的。”戚老太太在外頭說。
陸佳意坐在原地沒動,過了一會便聽見院子裡有說話的聲音,他這才站了起來,跟著老李頭去門口看了一眼,見有個穿西裝的男人,正帶了一個年輕小夥子在往院子裡搬東西。
“跟我媽說,以後不用往這裡送東西了。”戚楊說。
那個穿西裝的男人笑著說:“董事長的一點心意。”
送的東西還挺多,一箱子一箱子在長廊底下堆了一大堆,戚老頭說:“老送東西,你們董事長人怎麼沒見呢?”
那人笑著說:“董事長忙,說有時間來看您兩位老人家。”
戚家兩位老人對他還是很客氣的,送那人出門。老李頭在門口對陸佳意說:“戚楊他媽,給送東西來了。”
不一會戚楊他們三個就回來了,戚老太太站在廊下看了那一堆東西,對戚楊說:“不是讓你給你媽說,不要往這邊送東西了麼?”
“她自己愛送,估計又是彆人送她的,她吃不了。”戚楊說:“還放西屋?”
“先放這吧,等吃完飯再說。”
幾個人回到餐桌旁坐下,老李頭說:“你這兒媳婦還不錯,長鬆都去了那麼些年了,她還念著舊。”
戚老爺子和老太太笑了笑,說:“她就是太忙了,一年到頭沒個歇著的時候,我們也都快一年沒見她了。”
陸佳意聽完看了戚楊一眼,心裡還有點意外。
他不知道戚楊父親也去世了,和他還真是同病相憐。他就說呢,怎麼戚楊會跟著他爺爺奶奶住,他原來都還想問呢,幸虧沒問。
不過戚家兩位老人和兒媳婦的關係,顯然比他們陸家的強。想要林秀英給陸老太太隔三差五送東西,估計想都不用想。
吃完飯以後,戚楊就把東西給挪到西屋去了,陸佳意也幫了忙。大概出於同病相憐的原因,他覺得和戚楊無形之中又親近了一點,他想戚楊現在這樣的性格,不知道和失去父親有沒有關係,如果有,那還挺讓人心疼。
戚家的西屋是專門用來放這些東西的,果然跟老太太說的一樣,堆積了好多。戚老太太問他要不要拿點東西,去看他奶奶的時候就不用買了。
“不用不用。”陸佳意有點後悔說自己要去陸家村的事兒了。
“我騎車載著他去,沒地放。”戚楊說。
戚老太太卻還是在西屋翻了半天,最後拿了一份糕點,一罐茶葉,用塑料袋裝了,給了戚楊:“就這麼點,你放車籃裡,你拎拎看,不沉。”
戚楊就接了,陸佳意很不好意思,戚老太太說:“你也看見啦,東西多著呢,吃不了,也省的你們再買了,花那個錢乾嘛呢。”
她讓老李頭走的時候也帶點:“可不能白吃了你的兔肉。”
老李頭說:“那你都給我,我也不客氣。”
因為天有點陰,戚楊打算和陸佳意早去早回,吃完飯沒休息,倆人就準備出發了 。
“朱集就挨著縣城,也不遠,你們倆早去早回,雖然天氣預報說沒雨,但我看這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樣子,依我看你們就找輛三輪,也暖和點。”
“還是自己騎車去,呆多久都行,不然坐車去,回來呢?”戚楊說。
老太太就讓他們帶了傘,以防萬一。
陸佳意其實有點興奮。
因為他自從穿過來以後,都還沒出過富川小縣城呢。他對這個世界太好奇了,想知道現在的鄉下又是什麼樣的,會不會離他熟知的世界近一點。
從縣城出來以後,就是一條省道,柏油馬路寬闊嶄新,路兩旁都是白楊樹,白楊樹之外,就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和被樹木籠罩著的村莊了,田野裡偶爾有一兩個土墳,有些種的早的,莊家已經露出嫩芽,遠看新綠的一片,是他熟悉的世界。
他覺得出了縣城,空氣都變得淩冽了,風也更大一些。戚楊讓他穿上他的那件毛外套還真是明智,他裹緊了衣服,坐在後麵問戚楊:“你冷不冷?”
“不冷。”戚楊說:“你躲我後頭,有風。”
就這麼騎了一會,戚楊忽然雙腳點地停了下來,回頭說:“你反過來坐。”
“啊?”
“背朝後坐。”戚楊說:“那樣暖和點。”
陸佳意就笑了,說:“其實我覺得沒那麼冷。”他說著忽然站直了身體,伸手摸了一下戚楊的耳朵。
戚楊的耳朵竟然是熱的。
戚楊沒想到他會突然伸手摸他耳朵,身體一動,就捉住了他的手,心跳都跟著猛然快了起來。陸佳意說:“你耳朵竟然是熱的,你摸我耳朵,都是涼的。”
陸佳意說著還湊過去耳朵讓戚楊摸,戚楊沒摸,隻說:“冷你還不背著坐。”
陸佳意就轉過來背朝後坐了,後座位置是夠的,背朝後坐也坐的下,他就是有些不習慣,兩隻手抓著後座。
戚楊抿了抿嘴唇,耳朵上的異樣感覺還沒有完全消散。他重新騎上車,感覺陸佳意的後背貼著他的,頭也蹭著他的脊背。他臉部的線條很硬朗,抿緊嘴唇的時候看著很淩厲,很酷。
大概騎了三四分鐘吧,他右手便鬆開了車把,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很奇怪,又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明明剛才陸佳意摸的時候,像電流一樣暖暖的,倏地一下就從耳朵傳到四肢百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