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崽刷到的視頻,瓦格納也都刷到過,兩隻崽崽總是一起玩兒,他們看的視頻也都是重合的。
“寧崽,戀愛腦有好多野菜可以挖,我們已經找不到菜辣。”
瓦格納握著還帶泥點子的野菜,提醒著寧崽。
幾隻小臟崽看看手裡的野菜,再想想外頭的情況,齊刷刷沉默起來。
大人們要是再不來,他們就算不被蟲子抓住,也會被餓死的。
幾根少的可憐的野菜被吃下去,身體不太好且可以用嬌弱來形容的樂樂,在後半夜發起了燒。
他們這幾天的生存環境實在太惡劣了,樂樂能撐到現在才發燒,其實已經是很努力了。
小胖崽摸摸樂樂的腦門,在發現樂樂發燒後,他慌了慌。
比他還慌的瓦格納,看著樂樂,幾乎都快要崩潰了:“寧崽,怎麼辦?樂樂發燒了,我們沒有藥,也沒有醫生。”
發燒了就要看醫生,可他們現在一個大人都找不到。
眼看著其他崽的心態穩不住了,心頭慌慌的寧崽,抬手揉了揉眼睛,他吸了下鼻子,強行穩住小奶音:“沒事的,發燒不會死掉。”
“我去給樂樂找吃的還有藥。”
最近幾天一直擔任尋找食物這個角色的寧崽,繼續做著安排:“瓦格納,你好好保護樂樂,等我們回來。”
“好。”
交代完了瓦格納,寧崽背著斷了一根帶子的背包,跟賽維出門找食物和藥。
樂樂發燒了,不能再吃涼涼的野菜糊糊,要吃點熱的。
“賽維,我們要給樂樂煮點吃的。”
小崽崽跟賽維這幾天一起出門,彼此之間的配合還算默契。他們仗著個頭小,且身上臟兮兮的,看不出來有個幼崽樣兒,在外頭也是越來越安全了。
賽維跟在寧崽身旁,壓低了聲音,問道:“要煮什麼湯?”
“野菜湯。”
剛說完要煮野菜湯的寧崽,突然在一處角落裡發現了一片顏色鮮豔的蘑菇。
“我們煮蘑菇湯!”
眼睛發亮的寧崽,瞬間改變了菜單:“蘑菇湯可好喝了,淩期叔叔給我煮過。”
他們荒星上也長過蘑菇,淩期叔叔把新鮮的蘑菇采下來,給他煮了很好喝很好喝的湯。
賽維對吃的沒什麼研究,他現在連野菜都咽下去了,對蘑菇自然沒什麼排斥的。
“我們把它全都采回去吧。”
賽維說著,拉開背包的拉鏈,開始把地上的蘑菇薅到背包裡。他們薅完了蘑菇,也沒帶回去煮湯。
在住的地方生火,是個很冒險的舉動,為了讓瓦格納跟樂樂可以安全一點,他們直接在外麵煮起了湯。
煮湯的工具是他們撿到的一個有凹陷的石頭,石頭不是很厚,在石頭的凹陷處放上水跟蘑菇,多燒一會兒火,勉強能把死活煮沸。
由於淩期教過,有的蘑菇有毒,不可以吃。
所以為了試毒,蹲在石頭鍋前麵的寧崽,先把摘來的蘑菇,一樣一樣的煮起來。
在煮到第三種時,他吃完沒多大會兒,就啪嘰仰倒到了地上。
賽維見狀,把毒翻了寧崽的那種蘑菇都給挑出來,全部丟掉了。
蘑菇的毒性並不致死,但卻有致幻的作用。
醒過來的小崽崽,腦瓜子都是嗡嗡的,他看到了好多跟哥哥長得一樣的小人,可他伸手去抓,卻一個哥哥都沒有抓到。
賽維怕他這樣會出事,就端著蘑菇湯,又拽著他,把他拖回到了瓦格納跟樂樂臨時落腳的地方。
回去後。
賽維招呼著瓦格納:“把蘑菇湯喂給樂樂,我們還得看好寧崽,寧崽吃了蘑菇,出現幻覺了。”
為了不讓寧崽迷迷糊糊跑出去,瓦格納跟賽維暫時用書包帶子纏住了他的腳。
熱乎乎的蘑菇湯沒有加鹽,什麼都沒加,其實味道是不怎麼好的,但比起咽不下去的野菜,這個確實要好的多。
蔫巴巴的樂樂張著嘴,被瓦格納喂了一大半的湯,剩下的湯,他們三個平分了。
樂樂的藥還沒找,瓦格納看看躺在樂樂身邊,正被樂樂握著手的寧崽,他下了決定:“賽維,你看著他們,我去給樂樂找藥。”
他知道寧崽剛才想去什麼地方找藥。
載著他們的飛船上,不僅有通訊設備,還有食物跟藥箱。
他們現在已經到末路了,再不鋌而走險去一趟飛船,他們肯定會全崽覆滅的。
“不行。”
賽維看著要單獨行動的瓦格納,眉頭皺了皺:“寧崽說過,誰都不能單獨行動。”
年紀輕輕已經看了不少電影的寧崽,可有經驗了。
寧崽的經驗之一:在危險的時候不要亂立什麼fg。
寧崽的經驗之二:如果有好幾個隊友的話,一定不能一個一個的單獨行動,這樣會一個接一個的送人頭。
寧崽的經驗之三:打不過的時候不要送死。
這幾天就是在寧崽的經驗之下,他們幾隻崽才能安安生生的活到現在。
瓦格納被賽維給攔住,還有點怒意。
“我的精神力很高,出去了也不是送死。”
他說著,指了指寧崽:“你知不知道寧崽的精神力是什麼等級?他的精神力連一條小魚都殺不死,讓他去飛船找藥,危險性會更高!”
單從精神力等級來說,瓦格納的精神力是比寧崽要高上很多。
瓦格納堅持著要代替寧崽,出門去找藥,賽維站在他跟前,聽著他發完脾氣,然後繼續讓他坐下。
“等寧崽醒來再說。”
賽維說著,還把樂樂也給捂到了懷裡:“我聽說,發燒的時候,身上捂出點汗,會好的快。”
走不了的瓦格納,小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懊惱。
他看看賽維,又看看賽維懷裡發燒的樂樂,最後,他還是一屁股坐了下來,跟賽維一起,抱住了樂樂,讓樂樂能早點捂出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
不知過了多久,幾隻崽崽在多日的疲憊和身體的不適下,全都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小孩子的病氣兒容易傳染,等被毒蘑菇毒翻的小崽崽,迷迷瞪瞪爬起來時,他發現抱著樂樂的瓦格納跟賽維,臉蛋竟然也滾燙發紅了起來。
他懵了懵,伸出小手去摸賽維跟瓦格納的臉。
很燙。
毫無疑問,瓦格納跟賽維也都在發燒。
四隻崽崽裡三隻崽在發燒,還有一隻被毒蘑菇給毒翻,現在雖然醒了,但身體有沒有事還不知道。
一波接一波的挫折,讓堅強了好幾天的寧崽,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
他爬到坑洞外麵,看著外頭不見一個人的路,小奶音傷心極了:“爸爸,哥哥,快點來接崽崽呀。”
崽崽想爸爸了,也想哥哥了。
在淚眼朦朧中,腦袋還有點暈乎的寧崽,恍惚看到了不遠處好像有個高個子的人在往他這邊看。
他站起來,想要看看是不是爸爸。
可剛往前走了兩步,小崽崽就被嚇得渾身發涼,不遠處跟他對望的不是爸爸,也不是什麼高個子的人。
那是一隻瘦瘦高高,直立起了身子的蟲。
他跟蟲已經對上了眼神。
這一瞬間,小崽崽的後背都出了冷汗,他想都不想就扭頭爬了回去。
在回去後,小崽崽迅速把瓦格納跟賽維藏到角落裡,然後蓋了起來。
他一次背不動三個崽崽,現在隻能背走一個。
樂樂說過,這些蟲子都想抓他。所以,如果把樂樂留下來,蟲子很有可能會來抓走樂樂。
而他背著樂樂走,樂樂也許可以吸引走蟲子,這樣瓦格納跟賽維就多了一份安全。
短短幾天的時間,以前總是懶得動腦筋的小崽崽,現在已經學會了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思考和對策。
他做出的對策可能不像大人那樣完美妥貼,但對於他來說,這已經是他所能做出來的極限了。
把樂樂給背出來後,小崽崽又看到了那條蟲子。
果然。
蟲子跟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了,且蟲子在看到他背上的樂樂後,站在原地不知道乾什麼,反正停頓了好幾秒。
在停頓了幾秒鐘後,蟲子直直的朝著他們追過來,而藏著瓦格納和賽維的破坑洞,蟲子在路過時也沒有停下來察看。
看到這一幕的小崽崽,驟然鬆了口氣。
他鬆完氣,背著樂樂繼續跑路。
也許是吃毒蘑菇還有後遺症,小崽崽跑著跑著就覺得身上沒有勁了,他想把樂樂給叫醒,可是就算叫醒了樂樂,樂樂也跑不動。
樂樂身上滾燙的溫度,隔著衣料,都能傳到他身上。
“樂樂。”
小崽崽叫著背上的樂樂:“你要堅持一下,不要死掉。”
他真的已經在很努力的照顧樂樂了,可他太小了,他還做不到像他的爸爸那樣,能把幼崽給照顧好。
在跑了大概有二十分鐘,腦袋越來越沉,看東西也越來越眼花的小崽崽,被樹枝給絆倒,抱著樂樂直接栽到了斜坡底下。
兩隻崽崽都栽的很,他們滾到斜坡底下時,全都閉了眼睛,小手小腳都軟塌塌的。
追過來的蟲子,低頭嗅了嗅他們身上的氣息。它先是把樂樂給咬住,叼了起來。
在叼起樂樂後,蟲子轉身離開,並沒有把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另一隻崽給叼走。
可在走了幾步後,瘦高的蟲子又折了回來。
它再次打量著趴地的小崽崽,打量幾秒後,它吐掉樂樂,嘴裡發出了一道奇妙的,難以言喻的聲音。
這道聲音發出去不久,陸陸續續就趕過來了三條蟲子。
蟲子們之間溝通了一會兒。
其中一條流口水的蟲子,被無情驅逐走,剩下的兩條蟲子,它們一蟲背了一隻崽,在瘦高蟲的帶領下,緩緩爬行著。
幾隻蟲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
而被藏起來的瓦格納跟賽維,可能是他們的體格一直都很好,所以就算發了燒,在被寧崽臨走之前給裹住出了點汗後,精神反倒意外地好了一點兒。
“寧崽。”
“樂樂?”
瓦格納坐起來,看了一下四周。他就看到了賽維,沒看見寧崽跟樂樂。
“賽維,你知不知道寧崽跟樂樂去哪兒了?”
“不知道。”
正在捶著太陽穴的賽維,皺著眉頭,對自己這會兒的身體狀況感到很煩躁。
他極少生病,從小到大生過來的病不超過三次。眼下在這種時候生病,讓他又急又煩。
瓦格納見賽維也不知道,心裡登時湧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樂樂還在發燒,寧崽不可能把他帶出去的。”
樂樂的身子骨太弱,平時他們出去找食物,都要把樂樂留下來。
寧崽絕不可能草率的把樂樂給帶出去。
瓦格納說完這話,抬頭跟賽維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剛才在他們昏睡的時候,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瓦格納剛要跑去找寧崽跟樂樂,賽維突然叫住了他。
“樂樂給我們留字了。”
在他們藏身的地方,留了一張紙條,紙條跟筆都是他們背包最底下的東西。
因為這次冬令營也是學習性質的活動,所以他們背包裡頭每隻崽崽都有筆跟紙。
老師發給他們紙筆的時候,是讓他們試著把自己的見聞寫下來,這樣可以當做日記。
但連著幾天的逃命,最底下的紙跟筆他們都用不上。
賽維把團成團的紙條給攤開,瓦格納湊過來看了看。
隻見紙條上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
“蟲子來了,你們要藏好,不要來找我跟樂樂。”
“一定要藏好!”
“要藏我爸爸跟哥哥過來!”
寧崽歪歪扭扭的幾行,用了很多的感歎號,在感歎號後麵,他還著急忙慌的寫了嚇唬瓦格納的話。
“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們就再也不要做朋友了!”
寧崽跟瓦格納分分合合的友情,再一次迎來決裂。
賽維看完了紙條,並沒有放在心上。
反正他跟寧崽也不是什麼好朋友,友儘就友儘了吧。
瓦格納攥著紙條,卻有點不動彈了。
“喂,你該不會是真想繼續藏起來吧?”
賽維皺著眉頭,問瓦格納:“寧崽很顯然是帶著樂樂躲蟲子了,他們現在肯定很危險,我們得去找他們。”
瓦格納死死地攥著紙條,依舊沒有動彈。
他跟寧崽太熟悉了,所以,他很輕易就猜到,寧崽把樂樂給背走,還把他們給藏起來,一定是看到了蟲子。
而且,蟲子肯定也看到了寧崽。
寧崽是去引蟲子了。
他們現在去找寧崽,就相當於寧崽剛才白浪費時間藏他們了。
“我們要等大人。”
瓦格納紅著眼圈,忍著哽咽:“我們一定要等到大人過來!”
他們兩個現在出去就是給蟲子加餐的,要救寧崽跟樂樂,不是要去找蟲子,而是要去找大人。
“賽維,我們去飛船上。”
哪怕飛船被蟲繭給蓋住,哪怕裡頭很有可能住著蟲母,他們也要進去,進去打電話。
賽維之前還不同意瓦格納冒險,但現在除了冒險,他們沒有彆的法子了。
“好,我們去飛船。”
賽維把自己的小匕首攥到手裡,他在地上畫了一個圖騰,然後撲通跪了下去。
在跪下來後,賽維又閉著眼睛,低低的念了一大串瓦格納沒聽懂的話,在念這些話的時候,賽維臉上的表情很虔誠。
念完了這些話,賽維磕了三下頭,然後這才起身:“好了,有圖騰保護我們,我們一定會完成目標的。”
瓦格納:“……”
瓦格納看看地上的圖騰,想起了前段時間給孔子爺爺磕頭的寧崽。
怎麼現在的崽崽,都一個比一個迷信。
磕完頭的賽維帶著瓦格納去探險飛船,而另一邊,置身於潮濕溫熱環境中的寧崽,是被滴答滴答的水滴聲,給慢慢驚醒的。
他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就是頭頂長了青苔的石壁。
“樂,樂樂。”
小崽崽想要叫樂樂,可他的嗓子疼的厲害,手腳也都沒力氣,想爬起來都很困難。
在掙紮了好一會兒後,小崽崽這才爬著坐了起來。這一坐,他看到了四周一圈的綠眼睛。
置身於綠眼睛之中的崽:“……”
崽崽的腦袋都要當機了。
他懵逼的看著把自己圍成一圈的蟲子,以及自己身下的墊子。
他後知後覺:“你們,你們要吃卷餅嗎?”
卷餅,顧名思義,把崽崽卷進去的餅。
淩期叔叔做的肉卷餅很好吃,小崽崽一次能炫掉四個。
吃了那麼多的肉卷餅,現在終於輪到崽崽自個兒做卷餅了。
也許是毒蘑菇的後勁大,也許是崽崽剛才被摔的腦子有點轉不動,他這會兒看著一圈的蟲子,心裡頭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害怕。
他看看自己,又看看蟲子,神思恍惚:“崽崽隻有一個,你們有好多個。”
這樣的話,崽崽不夠分的。
恍恍惚惚的崽崽,坐在墊子上,喃喃了好一通,才慢慢恢複了神智和清醒。
隻是清醒的看著這些蟲子,還不如剛才繼續恍惚呢。起碼恍恍惚惚的時候,他顧不上害怕。
“樂樂呢?”
小崽崽從墊子上站起來,就算要被吃掉,他也要先看看樂樂。
小崽崽說的是正宗的帝國語,他也不知道這些蟲子能不能聽懂,於是,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我的,我背在背上的樂樂,在哪裡?”
他比劃了好一陣,從蟲群裡出來了一隻蟲。
是小崽崽之前見過的瘦高個的蟲,這隻蟲看著小崽崽,緩聲開了口,他的聲調古怪艱澀,像是剛剛學會新語言一樣:“小雄性還在這裡,你在保護小雄性,我可以給你優待——”
“我會讓你毫無痛苦的永遠沉睡下去。”
在聽到可以給優待時,小崽崽還下意識的以為對方會放了自己,可沒有想到,對方給出的優待,是想讓他永遠沉睡。
“我不要睡,我還要回家!”
小崽崽看見這隻蟲能溝通,於是立馬抓住了機會,跟他說起了話:“我爸爸還在等我回家,我要跟樂樂一起回去。”
“不可以。”
瘦高個的蟲語氣沒有起伏,他用著通知的語調,告訴小崽崽:“你們都不可以走。”
“你會在這裡沉睡下去,我們的小雄性,也會在這裡長大。”
小崽崽聽得半懵半懂:“你說的小雄性,是不是樂樂?”
瘦高蟲停頓了幾秒,點頭道:“嗯,你們人類給他取的名字,單調又無意義。”
小崽崽:“……”
小崽崽擰起了眉頭。
樂樂這個名字再怎麼聽也比小雄性這個稱呼要更好聽吧!
而且樂樂怎麼是個無意義的名字,樂樂的樂是快樂的樂。
樂樂的那個媽媽,雖然聽樂樂的描述,有些神經質。但在給樂樂取名字那一刻,她一定是很愛樂樂的。
“你們把樂樂留下來,要乾什麼?”
“他是我們古族的王蟲,且是唯一的雄性王蟲,他要留下來,跟蟲母一起承擔繁衍的職責。”
小崽崽:“?”
小崽崽晃了晃腦袋,想確認著自己剛才有沒有聽錯。
他抓著重點問道:“你們把樂樂留下來,是讓他繁衍的?”
小崽崽看過動物世界,動物世界裡最愛用的詞彙就是繁衍了。
他還知道,繁衍就是要交.配的意思。
看著瘦高蟲肯定的點頭後,本就有點暈的小崽崽,嚇得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