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 144 章(1 / 2)

路氿嘲諷的話音落下,被爹爹包好了胖手的小崽崽,先抬起了腦袋,他仰著糊了淚水的濕漉漉小臉,呆呆問道:“媽媽在這裡嗎?”

路氿:“……”

路氿抿了下唇,意識到自己在這隻幼崽麵前多說了話。

厲郅猜到了棺材裡的是安竺。

但他懷裡的小崽崽白著張小臉,吐藥吐的精神都萎靡,這種關頭,他的第一注意力自然在幼崽身上。

“媽媽在這裡。寧崽,先告訴爹爹,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厲郅低頭,大手摸著小崽崽的臉。他觀察著小崽崽的表情,生怕懷裡的崽再出什麼意外。

“肚肚難受。”

小崽崽摟著爸爸的脖子,把臉蛋貼了上去,他奶音沒精打采的,還在追問著爹爹:“媽媽在哪裡呀?她為什麼不看崽崽?”

“媽媽在棺材裡。”

“棺材裡的是姨姨呀。”小崽崽茫然糾正道。

厲郅給他揉著小肚子,輕聲回道:“不是姨姨,是媽媽。”

小崽崽:“……”

小崽崽愣愣的,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們說話間,身後背著包的拉斐爾,也趕了過來。

拉斐爾的身形有些狼狽,在看見厲郅抱著幼崽時,他大步走過來,不滿道:“你跑的倒快,把我撂後麵了。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寧崽在這兒沒——”

沒事兩個字還沒說完,拉斐爾就看清了厲郅懷裡的小崽崽。

小崽崽的皮膚嫩,一哭起來眼皮子跟臉蛋都紅的可憐人,他小臉白白的,身上的白衣服在領口到胸襟前,都是汙褐色的藥汁,藥汁的味道很難聞。

拉斐爾還沒走過去,就聞到了這股子刺鼻的味道。

他懵逼的看著這個模樣的小崽崽,俊臉上透著愕然:“這是怎麼了?”

就大半天沒看見崽,他家崽怎麼成這樣了?

拉斐爾的問話沒有得到回答。

厲郅的注意力還在幼崽身上,見小崽崽呆愣愣的,他抱著崽,站了起來。

棺材就在旁邊。

厲郅把崽抱到了棺材旁邊,他垂眸,看著躺在棺材裡的人。

棺材裡的人五官精致,美的一如往昔。

他伸手,打算把崽放到棺材裡。

但小崽崽卻抓住了他,小胖腳不樂意往棺材裡蹬:“崽崽臟呀。”

吐藥把自己吐臟了的崽,抱緊了爹爹的脖子,不想坐到棺材裡。

他臟臟的,會把姨姨給弄臟。

“寧崽不臟。”

厲郅說著,安撫的親了下小崽崽的臉蛋:“這是媽媽,媽媽不會覺得寧崽臟。”

“這不是姨姨嗎?”

“不是姨姨,是媽媽。”

厲郅輕聲道:“是很愛寧崽的媽媽。”

“媽媽在懷著你的時候,就跟爹爹說過,她說她很愛你,很期待你的出生。”

在爹爹平靜的語調下,小崽崽圈著爹爹的小胖手慢慢鬆開,他低著小腦袋,一雙濕漉漉的圓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棺材裡變成媽媽的姨姨。

好半晌,他吸了吸鼻子,小聲道:“崽崽也愛媽媽。”

這個世界上的愛有很多種,母親跟幼崽之間的愛,總是本能且濃重。

十月懷胎,讓母親對幼崽有天然的保護欲和愛意。

而同樣的,幼崽對媽媽,也是無條件的愛著。

小崽崽長到現在,有過姨姨,卻從來沒有叫過媽媽。

在更小一點兒的時候,小崽崽還哭著問爸爸要過媽媽,後來要不到,小崽崽就不再要了。

可不要,不代表不想要。

在小崽崽的心裡頭,有一個位置,是一直給媽媽留著的。

棺材的位置不大,小崽崽要坐進去,肯定是緊緊挨著安竺的,在看到他碰到安竺的瞬間,路氿的神色比剛才還要難看。

他冷冷道:“安竺最愛乾淨,你最起碼也該把他身上的臟衣服給脫掉。”

厲郅:“……”

厲郅沒什麼表情,他讓崽崽坐好後,又低頭親了下:“好好陪陪媽媽,爹爹跟媽媽永遠不會覺得崽崽臟。”

小崽崽點點頭,對著爸爸露出個笑來。

他抱住媽媽的手,整隻崽都很高興:“崽崽的媽媽好漂釀!”

“嗯,崽崽也好看。”

厲郅像是全然無視了路氿一樣,在把自家崽崽給哄好後,他這才轉過身來,目光跟路氿對上。

兩人以前就見過。

路氿對外的形象是溫和知禮,對安竺的確也不錯。

可厲郅跟他不對付。

在厲郅眼裡,他不過是披了副謙謙君子的皮囊,實則自私又自利。

拉斐爾也從小崽崽的模樣,還有這兩人的對持中,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他走到了厲郅旁邊,是要跟厲郅統一戰線的意思。

“看好寧崽。”

厲郅對著拉斐爾叮囑了一句,隨手,他一步步走向路氿。

攻擊性極強的精神力宛若利刃,朝著路氿的麵門直直刺去,厲郅是奔著要他的命去的。

拳頭隨著精神力攻擊一起落下。

厲郅眼底森寒:“敢動我厲郅的兒子,你是活到現在,終於想活到頭了?!”

厲郅的精神力沒有完全恢複。

但是,路氿不是他的對手,路氿沒有正麵抗著他的攻擊,他避閃著厲郅,並叫來了族人。

路氿的族人並不少。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隱世而居,這麼烏泱泱的族人全部出現,他們看見厲郅,沒有率先對厲郅做出任何冒犯的舉動。

他們隻把路氿給護住了。

厲郅的這張臉,他們自然也是能記住的。

厲郅是君王不假,但不是他們的君王,他們看著厲郅,在遲疑片刻後,開了口:“厲郅,我們路氿跟你無冤無仇,你要殺他,未免也太不講道理。”

厲郅看著被層層護住的路氿,他冷笑一聲,沒做任何解釋。

這群人,還不配他給解釋。

眼看著又要打起來,拉斐爾都打算搖人把這裡給轟平,棺材裡的小崽崽,爬了出來。

“爹爹。”

小崽崽爬出來後,朝著爹爹跑過去,他抱住爹爹的腿,一屁股坐到了爹爹的腳麵上。

“不要打架呀。”

小崽崽剛才就在棺材裡叫著不讓打了,可是爹爹沒有聽崽的話。

眼看著現在戰鬥要升級,小崽崽有點捉急。他還完全沒有搞明白,爹爹為什麼要跟路氿打架。

對他來說,路氿這個叔叔就是個普通叔叔。

雖然他有點嫌棄自己的烤小鳥,還給自己煮了藥,但藥是他自己喝的,也不是叔叔灌給他的。

他吐藥,不怪叔叔的。

還有他手上被爹爹包起來的傷口,也不是叔叔給他劃傷的,是他自己要劃的。

在小崽崽的視角裡,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做選擇。

厲郅低頭,看著

坐在自己腳麵上的崽崽,他眼底沉了沉。

“爹爹,路氿叔叔是媽媽的朋友。”

小崽崽還記著這句話的,他胖手晃了晃,對著爸爸央求道:“你不要打路氿叔叔,要不然媽媽會不高興的。”

就比如如果有人要打他的朋友,他肯定會生氣的。

好不容易才見到媽媽的小崽崽,舍不得讓媽媽不高興。

在小崽崽的央求下,厲郅閉了閉眼,等再睜開時,他的情緒起碼從表麵上來看,已經平靜了下來。

行。

在他家崽崽跟前,他不殺人。

但等他把崽崽給安排好,這筆賬,他一定會跟路氿清算。

就算他不清算,等安竺醒過來,路氿也彆想好過。

拉斐爾看小崽崽把爹爹給哄住,他也停了手,從背包裡拿了衣服遞給厲郅。

“厲郅,把寧崽的衣服換一下。”

小崽崽身上的衣服沾著藥味兒,這樣嗆鼻的味道,崽崽自己聞了也不好聞。

厲郅接過衣服,熟練的給小崽崽穿好。

背包裡裝過來的是小崽崽經常穿的衣服,雖然不是最嶄新的衣服,但是布料很舒服的衣服。

小崽崽摸摸自己的黃色小衛衣,走衝著爸爸軟軟的笑了下。

衣服換好,厲郅又拿了瓶奶,用吸管戳開,喂到了崽崽嘴邊。

小崽崽一隻手拿著牛奶,另一隻小胖手遞給了爹爹。

“爹爹,給崽崽呼呼。”

小崽崽的傷口剛才隻簡單包了一下,這會兒厲郅在重新給他抹藥。

抹藥抹的有點疼,小崽崽咬著吸管,讓爹爹給呼呼。

厲郅看著他的傷口,抹藥的過程中,全程都在皺著眉:“平時這麼怕疼,怎麼手上還能劃成這樣?”

“是崽崽自己劃的。”

小崽崽坐在爸爸的腿上,小胖臉一點兒都沒有後悔,他又喝了一大口奶,這才對著爹爹道:“爹爹,你不要把崽崽的手全都包上呀,崽崽一會兒還要劃一下。”

厲郅:“?”

厲郅給他繃帶打蝴蝶結的手一頓,語氣都涼了下來:“你再敢劃一下,你就該挨揍了。”

小崽崽:“……”

小崽崽睜圓了眼睛,看著爹爹:“你也要打崽崽嗎!”

“打。”

厲郅沒有任何猶豫,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小崽崽的胖臉都皺了起來,他單手拿著牛奶,臉湊到了爹爹跟前,奶音小小的跟爹爹說著他為什麼把手給劃開。

“崽崽是在救媽媽呀。”

小崽崽對自己做的事,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厲郅聽完他說的辦法,也知道了他的傷口是怎麼來的。

“寧崽,手劃破了疼不疼?”

這個問題,問的小崽崽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本來想逞強的說不疼,隻要能讓媽媽醒過來,崽崽多留一點血也沒有關係。

他跟瓦格納都沒有媽媽,他們兩個以前在星網上查過一些問題,比如,所有的崽崽都有媽媽嗎?再比如,媽媽是怎麼把崽崽給生出來的。

星網上有醫生出過這方麵的科普視頻,小崽崽跟瓦格納在看完科普後,都記住了——

媽媽要把崽崽生下來,會很疼很疼,不但很疼,還會流血。

小崽崽想想醫生講的話,再看看自己的小胖手。

他的這點疼,肯定沒有媽媽生崽崽的時候疼。

可對起爹爹的目

光,小崽崽還是癟了癟嘴,回答道:“疼的。”

厲郅握著他的小胖手,低斥道:“下次再敢不跟大人說,就把手劃來,我跟你爸爸全都會揍你。”

小崽崽聽到一次要挨兩頓打,頓時有點怕。他賣乖的親親爹爹,對著爹爹說道:“崽崽乖,不打崽崽。”

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接下來,厲郅自然要把老婆跟崽都帶走。

這裡存放的幾具棺材,棺材裡的都是王室的人。

厲郅掃了一圈,他不能隻把老婆給帶走,老婆的幾個親人,他也要帶走。

可現在隻有他跟拉斐爾在,他們倆帶不走這麼多人。

被族人護著的路氿,看出他要安竺帶走的意思,再一次出了聲:“你不能把安竺帶走。”

“她留在這裡,我會救她。”

路氿雖然打是打不過厲郅,但他自認為,他比厲郅更有腦子:“你把她帶走,她就隻能永遠躺在棺材裡,不會有睜開眼睛的一天。你把她留下來,有我在,她才能醒過來。”

“讓我兒子放血救他母親,這就是你所謂的辦法?”

被幼崽的親生父親這樣質問,路氿的眼神在幼崽身上掃了一眼,這會兒幼崽還好好的,並沒出什麼問題。

他不以為然道:“一點血就可以救他媽媽,這有什麼不行?”

在路氿看來,彆說是一點血了,就算需要的是這隻幼崽的命,這隻幼崽也該做出犧牲。

沒有安竺,根本不會有這隻幼崽。

用這隻幼崽換安竺,他不覺得有半點問題。

至於安竺醒來後,會不會找幼崽……

他有他應對的辦法。

前提是,沒有厲郅的插手。

厲郅抱著崽,已經不打算跟路氿再做任何交流了,再多跟這人說一句話,他都犯惡心。

棺材裡除了安竺外,其他都是男人。

“你抱好寧崽。”

厲郅這會兒已經做了決斷,他帶不走太多人,眼下他要先把老婆孩子給帶走。

等把老婆帶走,他再折回來一趟。

拉斐爾接過了小崽崽,在把小崽崽接過來後,還蹭了一下他的額頭。

厲郅剛才說出來的隻言片語裡,拉斐爾就揣測到了崽崽發生的事。

他抱著崽,沒提崽崽的傷口,也沒提救媽媽的事,他隻低笑著哄著崽崽:“寧崽,你見沒見過你舅舅發脾氣?”

“舅舅不發脾氣。”

小崽崽替舅舅說著話:“舅舅可好可好了!”

崽崽最喜歡溫柔好看的舅舅了。

拉斐爾哼笑了一聲:“你舅舅就對著你沒脾氣,對彆人還是有脾氣的,等這次回去了,舅媽讓你看看舅舅是怎麼發脾氣的。”

小崽崽:“?”

不信謠,不傳謠。

他的舅舅是沒有脾氣的!

拉斐爾抱著小崽崽,而厲郅彎腰,把棺材裡的安竺抱了出來。

安竺安靜的被他抱在懷裡,這一刻,厲郅的心頭酸疼且柔軟。

“厲郅,你把她帶走,就是想害死她!”

眼看著厲郅真要把安竺給帶走了,路氿撥開麵前的族人,死死的盯著厲郅。

他試圖讓厲郅把人放下來:“安竺在我這裡,會很安全。蟲族不會來這個地方,沒有任何人來傷害她,厲郅,你要是為她好,就該把她交給我!”

厲郅抱著老婆,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他薄唇動了動,隻吐出一個字:“滾。”

惡心玩意,

要不是他崽崽攔著不讓殺,這會兒姓路的狗頭都被他砍下來了。

“拉斐爾,回去。”

厲郅抱著安竺,對拉斐爾催促了一聲。

小崽崽剛才吐的太厲害,還要要到飛船上讓醫生看看。

拉斐爾這次出行帶的有醫生。

“站住!厲郅,我讓你站住!”

看著厲郅跟拉斐爾的身影離開,路氿往前追了幾步,他緊攥著拳頭,眼底都透出了一點兒猩紅:“把安竺給我,你明明在意的隻有你兒子,你把你兒子帶走,把安竺留給我。”

這話說的,連拉斐爾都忍不住側目。

他看著身後的男人,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我剛才就想說了,你要是有病,就趕緊去看,少在這現場發瘋。”

“你看清楚了,這是厲郅的老婆,這是厲郅跟他老婆生下來的兒子。”

“老婆,兒子,都是厲郅的。”

“我見過要錢要飯要東西,就是沒見問過彆人要老婆的!”

拉斐爾把憋的話全都說出去,人都暢快了不少。

他們兩個接著往前走。

路氿在要人無果後,可能是急了眼,他對著厲郅偷襲了過來。

厲郅的精神力將偷襲儘數擋回,而路氿悶哼一聲,直接跪到了地上。

他嘴角有血溢出來,但比起嘴角的血,他眼睛裡的紅意,才更駭人。

“厲郅,你配不上安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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