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因為有幾份計劃需要先生定奪，問了司機，說您到這邊來了，所以我也就過來了。”周福低著頭說道。
說話的語氣比平時小心了許多。
原因無他，此刻的陸先生非常反常。
如果是在平時，以先生的洞察力和警覺性，還不等他推門，先生就應該已經發現了，可今天，他都已經走到身旁了，陸紹都還沒察覺。
隻能說，剛才的陸紹在走神，而且，明顯是為了某件不愉快的事情正在走神。
“恩，拿過來吧。”
“是。”周福將幾分文件遞到了陸紹手中，也包括一份最新擬定的，對七中的教學投資方案。
這一份文件就在第一本的位置放著，看到“七中”這兩個字時，陸紹的目光頓了頓，是有些煩躁地直接將文件翻到了最後一頁，“唰唰——”落下了陸紹的大名。
隨後幾份文件，陸紹雖然看了，不過，似乎也比平時多了幾分急躁。
“這份否了。”
“是。”
“這個拿回去再改。”
“是。”
“這個資金砍掉40%。”
“是……”
倒是有幾份文件幸免於難的。
不過，看著陸紹在上麵落下大名的樣子，周福隻覺得心裡一突一突的。
他還真擔心這幾分文件的紙張禁不住折騰、讓他們先生給直接簽穿了。
見陸紹終於簽完了文件，周福暗自鬆了一口氣，可這口氣還沒鬆多久，便又提了起來。
“先生今天和小少爺的談話不理想嗎？”周福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
“談話？我隻是在告訴他一個事實而已。”陸紹冷聲說道。
“是的”，周福雖然內心暗自歎了口氣，不過，麵上還是跟著陸紹的話，又問道：“那是小少爺不接受。”
“算是吧。”想到剛剛那小子的態度，陸紹不悅地皺起了眉。
“固執、無知、衝動、盲目、不理智，而且……沒規矩、沒禮貌。”
一大串的評價，而且還都是貶義的評價從陸紹口中說出，尤其是最後那兩個詞，分明指的是蘇寒對他說話時的態度。
聞言，周福又是一陣無奈，先生這麼說，他大概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雖然當時沒在現場，周福腦子裡已經可以完整腦補出一副父子不友好對話的情景了。
畢竟先生這性子……
還有他調查到的小少爺的也是如此。
說什麼沒規矩、沒禮貌。
emmm，周福大膽猜測了一下，大概是先生被小少爺駁了麵子了。
“那個，先生啊，其實小少爺的品質還是不錯的，就是這小孩總是有些不成熟的，而且小少爺現在又是叛逆期。”周福說道。
說這話也不完全是為了蘇寒開脫、或者為了讓陸紹消氣，其實，蘇寒的確不錯。
這一點連周福都覺得神奇，被蘇染那樣的女人帶大，小少爺的品質還能這麼好，也算是奇跡了，還是說物極必反？
雖然性格孤僻、冷淡了一點，不過先生不也是這樣嗎？
果然，聽到周福的話，陸紹的目光似緩和了許多。
隨即，陸紹又想到了一件事。
“你之前調查到的結果是，蘇寒的生母對他不好？”陸紹皺著眉問道。
對於手下的人辦事的能力他還是信得過的，所以，之前對於周福報告的事情，陸紹並未懷疑。
隻是，今天蘇寒的態度，卻讓他不那麼確定了。
首先，看蘇寒的樣子、似乎過得並不差，和學校同學的相處也並未像資料裡顯示的那樣糟糕。
還有，從蘇寒說話的語氣中，他隱約感覺到，蘇寒對於自己的狀態、還有那個家、那個生下他的女人似乎並沒有不滿。
甚至，他隱約察覺到了一絲保護的姿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陸紹不覺得他會對那種曾經傷害過他、或者試圖傷害他的人有絲毫的仁慈。
他不會，蘇寒自然也不會。
那麼，蘇寒的態度又是為什麼呢？
一旁的周福並不知道陸紹心中的疑惑，聽陸紹這麼問，隻是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是的，先生。”
“從調查到的資料來看，蘇小姐是在廁所意外生下小少爺的，當時本想直接將小少爺丟棄，隻是最後被鄰居發現報了警才沒有得逞。再之後，小少爺一直靠著吃剩菜剩飯、或者鄰居可憐給的一些東西長大的，穿的用的也大都是鄰居送的、或者一些地攤上買的。小少爺上初中之後，還搬出來過一陣子，在學校附近的一家火鍋店打工。”周福將上一次陸紹沒有細問的東西又細說了一遍，主要想讓先生知道，小少爺過得有多不容易，性格倔強一點，也在所難免。
卻不知道，陸紹已經將關注點放在了另外一個點上。
“搬出來，一陣子？”
“呃，是的，不過因為小少爺和火鍋店老板發生了些衝突，就不在那兒了，後來又被蘇小姐接回去了。”
最近因為在考慮如何彌（da）補（fa）蘇染的方案，周福又派人去調查了一遍蘇染。
這才知道，一兩個月之前，蘇染就從之前工作的夜場辭職了，辭職了理由好像是要“好好過之日”了。
周福對此雖然抱有和夜店老板一眼的觀點，不過，說來奇怪，之後的一段時間，那個蘇小姐好像的確沒再在那種地方出現過，而且似乎對待小少爺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雖然蘇染怎麼樣，周福覺得不重要，不過，還是將後麵調查到的這些消息，也十分儘職儘責地彙報給了陸紹。
卻見陸紹突然冷笑了一聲。
“好一點？嗬，隻是給了顆糖就能收買那小子了？”
哼，骨氣呢？臉呢？驕傲呢？
這點怎麼沒遺傳到他？
周福好像從自家陸先生這句抱怨中聽明白了什麼。
“呃，先生的意思是說，小少爺打算跟著蘇小姐，而不願意回陸家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讓那個小子回陸家？”
周福：呃，好吧，我說的，先生您沒說，先生您高興就好。
“不過”，突然眼底閃過一瞬思考，陸紹又道：“再給你3天的時間，去確定你之前調查到的那些資料的可靠性。”
“是。”
雖然，周福想說：他們調查到的資料絕對不可能有錯的！最多不夠完整。
畢竟，當初蘇家在將蘇染趕出家門的時候，做得很絕，很多信息都被清理或者改動過了，確實會有一些零碎的事情調查不到。
尤其這裡麵，還有好多是他們為了壓下當初陸家旁係的事，親自清理的。
不過，他這裡，關於蘇染的，後期也的確需要再去調查補充一些資料，比如說這幾個月，關於蘇染的。
想到蘇染那個自甘墮落的女人，周福雖然有些瞧不起，不過，不可否認，那個女人的確也是可憐的。
不過是年輕時候被家裡寵壞了，偏激犯了蠢事，比起如今宋家的那位夫人來，段位差了許多，壞心眼，倒也沒那麼多。
實在不行，他到時候就多給那個女人一些錢吧。
“那個，先生，這個月17號就是小少爺的生日了，是否需要我吩咐下去，著手開始為小少爺準備生日禮物了？”暫時將蘇染那邊的事情放到了一邊，周福向陸紹提醒道。
“他的生日？和我有關係？”陸紹冷冷說道。
“是我說錯話了。”周福連忙垂頭說道。
話雖如此，周福心裡則已經開始琢磨著要為小少爺準備什麼樣的禮物了。
周福本來還想說，少爺生日的第二天就是學校的親子素拓活動的，不過，想到這個時候時機大概有些不對，也隻好先放著了。
……
另一邊，還不知道有人不但已經打起了自家兒子生日的主意、連素拓活動都打起了主意的蘇染，此刻正在於樂樂工作室，一臉嚴肅地聽徐曉說著整個事件經過呢。
原來，那天蘇染和這裡的樂師一起做出了音樂小樣之後，為了爭取黃金檔的時間，當天，徐曉就通知於樂樂過來錄製了一首先發曲。
這首曲子，在蘇染提供半段音樂的時候，徐曉就已經安排老師在填詞了，時間上倒也來得及。
當天晚上，工作室上下，連夜加班，終於完成了整首歌曲的製作。
這首歌叫做《往》，內容大概是對於樂樂過去的一眾總結，作為轉型專輯的首曲發行，的確十分合適。
歌曲一上線，立刻就爆了。
點擊下載、還有相關流量數據一路飆升。
不僅是因為於樂樂本身在娛樂圈的影響力不錯，粉絲群裡也算多，更重要的原因是，這首歌，真的太好聽了！
曲調讓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歌詞更是滿滿的一波回憶殺啊。
此前，聽說於樂樂要轉型，其實很多人都不看好，也包括於樂樂的一些老粉，沒想到，今天這首先發曲一出，徹底反轉。
歌曲大火、短短一個小時的播放量就破千萬了。於樂樂也直接被頂上了熱搜，微博下甚至有大批粉絲開始表示嗷嗷待哺！要工作室趕緊放出專輯其他的歌曲。
甚至還有很多並非受邀的樂壇大V，也轉發了這條音樂微博，而且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原本，今天下午，工作室應在準備開一個提前慶功宴了，甚至已經開始準備衝擊各大榜單和年底的一些音樂頒獎典禮了。
結果，網上的熱度還沒消退，另一件事就爆發了。
就在今天下午，一名自稱盛鼎娛樂幕後工作人員的人，在網上放出了一個視頻。
這個視頻裡是一個女團正在錄製歌曲的畫麵。
公司要新推一些女團出來，偶爾也會現在網上曝光一下練習視頻，這沒什麼。
可問題就出在，視頻裡那首正在錄製的歌曲和於樂樂早上才上線的那首《往》驚人的相似，尤其是副歌有幾個部分，幾乎一模一樣。
而那個“工作人員”還在微博上，看似隱晦，實則目標非常明確地說了一句：“看到小姐姐們一個多月的辛勤努力的花環就這麼被奪走了，好傷心，我們隻是晚了一步啊。”
這句話，不就是說，那首歌是她們這個女團的嗎，然後被於樂樂工作室抄襲、搶先上線了。
事件一出，瞬間引爆全網。
除了幾次惡意誹謗事件，於樂樂、包括她的工作室，其實沒有什麼黑料，在娛樂圈評價也還不錯，所以，願意相信於樂樂的人，還是非常多的。
何況，盛鼎公司那首歌，雖然像，可是真正聽下來，和於樂樂這首根本沒有可比性。
然而，自爆被抄襲的一方，可是盛鼎娛樂！
盛鼎娛樂那是什麼，那可是娛樂圈的龍頭公司，誰都不相信，這麼一家公司，會沒品到為了一首歌誹謗抄襲。
而且，事件發酵了快3個小時，也沒有聽到盛鼎娛樂出來辟謠、說那不是他們工作人員的任何聲音。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而且，那個視頻的錄製時間，也的確比於樂樂發布專輯公告的時間出來得早。
一下子，整個網上，吵得不可開交。
“就是這首曲子了。”徐曉將網上那首盛鼎娛樂女團的視頻音樂放了出來。
“哼！這些說我們抄襲的人是耳朵聾了嗎？這首歌哪裡比得上樂樂的，而且，有些地方還怪怪的。”徐曉此刻可在刷網上的消息，看到有些言論，非常不滿地抱怨道。
徐曉說得沒錯。
這首曲子正是當初蘇染投給盛鼎娛樂的那十首1分鐘小樣中的一首，當初就是因為價格沒談攏、對方拒了，才沒有了後續的合作。
而這首歌在投給於樂樂工作室的時候，蘇染也根據於樂樂的個人風格對歌曲進行了一些改動。
當年，蘇染賣歌也算是賣出經驗了，她之所以敢這麼直接將曲子寄給人家、不怕被對方黑掉，就是因為，在準備小樣時，蘇染通常會作很巧妙的處理。
不會影響試聽效果，可是換一個人想要改寫、或者往其中增加段落將歌曲湊夠4分鐘根本沒這個可能。
她沒想到，盛鼎娛樂居然會真的找人補寫了她的曲子。
不得不說，那個敢接這活兒的人雖然心大，也還算是聰明了。
蘇染設計了幾個斷層的地方，對方都找了有些相似的曲子來作銜接，雖然如同徐曉說的，“怪怪的”，可好歹也算是接起來了。
而另外的一大段，對方則直接換成了很大一段的女聲rap。
勉勉強強，的確是湊夠了一首歌的時間。
“真麼想到，盛鼎娛樂居然這麼不要臉！”徐曉低罵道。
之前談曲子的時候，蘇染也跟他說過，關於曲子之前的投稿情況和改動的地方。
徐曉表示了理解，也沒早已。
隻是，誰都沒想盛鼎娛樂居然能乾出這種事，盜曲、還栽贓！就算是一般的五流工作室，也乾不出這種事啊！
對此，蘇染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的確是這樣的。
如果說上次在盛鼎遇上，被陸伯陽莫名安了個“陰謀論”的帽子，蘇染對這個男二粉轉路了。
那麼，經過這一件事，她算是徹底對對方路轉黑了。
“蘇老師，雖然網上支持樂樂的聲音更多一些，可是這件事任由發酵也不是辦法啊，你有什麼辦法嗎？”
徐曉這是真的急了，事件剛爆出來的時候，他也嘗試了利用正常手段壓下輿論，可是，內心實在還是氣不過。
而且，對方似乎在利用盛鼎的資源，不斷推動輿論發酵！
要不是咖位太小，徐曉都想@盛鼎娛樂的總裁，問問他這位大人物究竟想乾什麼了！
“辦法的確有。”蘇染數道。
要從根本上解決這件事的辦法其實很簡單。
“你將我那天給你的曲譜，還有之後我給你的小樣一並發到網上，我再將小樣修改前後的音樂文件也發給你作對比，這樣就很清楚了。另外，再將我們之前簽訂的版權合同之類的也掛上去。”
東西一旦有了明確地對比，孰好孰壞、孰是孰非，就很明顯了。
唯一一點。
“關於對方在網上刻意煽動的輿論，我沒有辦法。”蘇染實話實說。
要她還是當初的音樂大師，誰抄襲、誰正版，也即是她上微博去一句話的事情。
可惜，現在她也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透明而已，就是跳出來自爆是這首曲子的作者，可能也沒幾個人會信。
“這個蘇老師你放心！咱們有了實錘我還怕他們做什麼！他們盛鼎拳頭硬、水軍多，我們於樂樂工作室也不差！”
“蘇老師，你就搬個小板凳，看著咱們piapia打大佬的臉吧！”
此刻，整個於樂樂工作室已經燃起了反擊的“熊熊烈火”。
作者有話要說： 1.蘇寒的這波單打你們覺得還可以不？放心，一大把年紀的陸先生還會在湊上去的。
2.今天實打實的9000+，沒有四舍五入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