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沒有體會到陸哥威力,也沒有自覺的孟璧兜頭兜腦地迎接了第一波鳥群攻擊。
鳥群雖然來勢洶洶,但大家都做好了準備,又不是菜雞,手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除了孟璧。
那些鳥沒有真正給孟璧添什麼傷口,然而它們死命啄卻在孟璧身上留下了很多紅點點,一眼看過去能叫人犯密集恐懼症。
一隻尤其執著於想啄禿孟璧的鳥被他趕走的時候還憤憤不平,用爪子給他臉上留了道印子,以表達自己沒能破防拽禿這個人類的不滿。
吐出嘴巴裡飄進去的一根羽毛,孟璧邊“呸呸呸”,邊抽搐著對陸星沉說:“還是不是朋友?下回咱們明白點兒提醒行不?”
陸星沉:“……我沒有提醒。”
他隻是感覺到了有鳥來,確實沒提醒其他人做準備。
孟大師表示不信,並且對小夥伴痛心疾首:“那他們怎麼全都做好準備了?你們是不是有特彆預警方式?”
“你想多了。”陸星沉覺得他的腦回路很奇葩。
孟璧詫異:“那大家怎麼準備得這麼整整齊齊。”
陸星沉沉吟,然後真誠地對自己的暫時隊友進行了稱讚:“……約莫是大家都很聰明,我隻說了有鳥過來,就想到了防範。”
孟璧:“……”
我覺得你在罵我蠢,我有證據!
然而有證據也並沒有什麼卵用,現在不是撕逼的時候。
大家重新找了間屋子,把門一關,窗戶用櫃子堵上,確定不會再飛出來一群鳥,然後繼續先前的討論。
陸星沉:“既然那棵榕樹輕易不能燒,那麼真正製造夢境的妖怪呢?能不能抓住它甚至擊殺它?”
餘多幸災樂禍地道:“你想多了,在夢境裡,夢貘無處不在,它穿梭在夢境中的任何一個角落,我還從來沒見過誰會指望在他的主場抓住它。”
江含月:“能抓住。”
所有人都看向他。
江含月穿著紅背心,臉上畫滿了烏龜,非常殺馬特且沒有高人氣息,但這不妨礙大家知道他有真本事。
他道:“我在附近,這裡出事後接到協會的任務,進入夢境中來救援困在這裡的人,協會還另外為我提供了一些情報。”
說到這裡,他頓住了,垂眸似在沉思,其他人也不催他。
好一會兒,江含月突然道:“你們聽說過古流派嗎?”
這麼說的時候,他是看著陸星沉的。顯然,在江大師眼裡,隻有一而再再而三打破他看到的未來的陸星沉值得重視,其他人都是渣渣。
陸星沉:“沒聽說過。”
江含月:“那長生道呢?”
陸星沉:“也沒聽過?”
江含月驚愕:“你進協會多久?沒在協會見到和他們有關的任務嗎?”
難不成這位陸先生是哪個不問世事的隱世家族子弟,一直沒怎麼跟外界交流,家族也沒和道術師協會互通,所以消息才這麼滯後?
陸星沉:“事實上,我兩個多月前才開始接觸神秘側,你說的協會,隻聽過名字。”
他語氣真誠,一看就不是胡扯,然而江含月心裡卻很複雜。
一向隻有彆的年輕道術師在他屁股後麵吃灰,現在輪到了他自己,怎麼就這麼難受,這麼檸檬呢?
江含月心情複雜地解釋:“古流派又稱長生道。是幾十年前興起的鬆散的道術師組織。以恢複上古輝煌,追求長生大道為宗旨,這些年很活躍。”
陸星沉若有所思:“恢複上古輝煌,追求長生大道?那他們具體乾了些什麼?”
提起這個,江含月臉色很難看:“隻知道他們在大肆捕捉妖族和半妖,進行煉化和控製,具體是為了什麼,協會沒有說,我不清楚協會查清楚沒有。”
長生?妖族?半妖?
陸星沉心裡有了些猜測。
看江含月的表情,雖然他嘴上說不清楚,但心裡想必也有了些定論。
方令斐把話題拉回去:“江先生口中的這個長生道和夢貘有關係?”
江含月點頭:“根據協會的情報,這隻夢貘還沒有成年就落到了長生道手裡,後來逃了出來,現在的狀態並不好,這也是它這次大肆襲擊普通人的原因,為了補充力量。”
他省略了夢貘落到長生道手裡後的情況,但想也知道那不會是什麼愉快的體驗。
陸星沉思及餘多說江含月非人非妖,對方不明顯的慍怒也有了原因。
這時候,一直安靜冷眼旁觀的胡菲突然說:“我可以告訴你們夢貘所在的地方,不過消息不能白給。”
被接二連三的事情占據腦海,陸星沉現在才突然想到一件事:“胡小姐為什麼不離開?難道這夢境也困住了胡小姐?”
假如真的困住了胡菲,那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指望他們還要付一回代價,還是洗洗睡比較快。如果沒有困住,胡菲呆在這裡必定有什麼目的,這目的也很可能與長生道有關,陸星沉以己度人,若他對長生道有企圖,這一群現成的人,無論是用來試探還是用來當炮灰,都很方便。
胡菲眼珠子一轉,嫋嫋娜娜地說:“我要出去,又不想自己出手,你們人多,有免費的勞動力為什麼不用?”
餘多胡須一抖,嘲諷道:“是不想出手還是不能出手?”
狐狸精狹長穠豔的眼睛輕飄飄看了它一眼:“我能不能出手,你不是最清楚了。”
其他人看了看餘多背上幾塊毛禿了,且還有深深血痕的地方,覺得這樣的狐狸精都還叫不能出手,什麼才叫能出手。
方令斐卻從她的細微表情裡感覺出了點彆的東西。
陸星沉感覺自己被抓住了手,指甲圓潤的指尖在他的掌心隱秘地寫字。
掌心微癢的觸動連在一起,是一個單詞,
——“lie”
謊言。
陸星沉明白,這是方令斐在提醒他胡菲撒了謊,她確實不能出手,或者有不能出手的理由。
把這件事放在心裡,陸星沉麵上同方令斐一樣毫無異樣,兩個人看起來一個賽一個地滿臉猶疑。
胡菲本來還想繼續賣會兒關子,最好能從這群除了兩個道術師,其他人一看就很生嫩的人身上榨出些東西。
一個優秀的狐狸精,最好精通雁過拔毛。
但現實沒給她拖拖拉拉的機會,就在彼此還在互相扯皮的時候,沒怎麼參與的陸星沉突然拉開窗簾,說了一句很中二話:“我聞到了火焰的氣息。”
他現在的話在所有人心裡,能跟江含月的嘴一個效果,妖精和人類都擠到了窗前。
夜色仍舊深沉,他們站的地方是十二樓,往下一望一片黑魆魆,巨型榕樹身上雖然飄出了光點,但這綠色光點照明能力並不怎麼樣,至少不夠其他人看清楚樹根的地方是怎麼一個情況。
孟璧想說會不會是你感覺錯了,但還沒張口就想起了自己被打臉的經曆,經曆太慘痛,讓他自覺閉了嘴,改為問一直盯著樹根地方的陸星沉道:“那裡怎麼了?”
陸星沉奇怪地看了眼:“那裡有火焰。”
他不是都說了聞到了火焰的氣息嗎?
“……”孟璧問道,“你屬什麼的?”
陸星沉淡淡看了他一眼:“反正不是屬狗。”
孟璧:“……好吧。”
陸星沉又問了方令斐一句奇怪的話:“你恐高嗎?”
方令斐想了想,“還好。”
其他人心裡都升起了些不大好的預感。
下一秒,那不好的預感成真。
從樹根、他們剛剛看過去還是一片黑暗的地方開始,突然炸開了熾白的火焰。
這火焰不像慣常看到的那種橙紅色,而是日光一樣的白色,它出現的時候,就像神從天上往人間降下神罰!
火焰攜帶的光芒穿透力很強,縱使他們身在十二樓,臉上也被印上了隱隱約約的光影。
被光影照亮的所有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孟璧艱難地道:“這棟樓……”
“將會發生倒塌。”陸星沉接上了他的下半句話。
方令安迷茫又焦慮:“我們接下去該怎麼辦?這棟樓會倒塌,我們會不會被埋在下麵?”
陸星沉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突然說:“我不喜歡那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