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令斐頭抽痛地醒過來的時候,現場一片混亂的聲音。
旁邊有人正在交談:“隊長,昏迷的人正在陸續醒來。經統計,參加鑒賞會的來賓一共有89人,場地工作人員54人,共計143人,全部被拖入異空間,已經確定死亡的有43人,預計可能存活人數70到100人不等,還有待後續觀察。”
一個粗啞的聲音道:“格老子的,一場鑒賞會,死了43個人,長生道那群雜種,還有妖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子早說了該對它們實施嚴格管理,都是那群拖後腿的反對,現在出了這種特大傷亡事故該怎麼辦?”
先頭那個聲音說:“上麵的意思是要儘力隱瞞妖怪和神秘側的存在。”
被他叫做隊長的人暴躁:“瞞瞞瞞,瞞個屁,這是死了43個人,不是死了4個人!那些坐上麵的是不是位子坐久了腦子被酒精腐蝕了?真TM當自己天王老子呢,這種特大事故也想要瞞下來,老子怎麼又要怎麼對外說!”
他的隊員硬著頭皮說:“上麵說是對外就說是其他特大事故,比如說恐怖分子襲擊——”
“放他娘的屁!”隊長直接爆粗口,“你看沒看那些來參加這勞什子會的來賓名單,你知不知道那些人背後都代表了什麼?富一代富二代官二代,還有各種文化古玩領域說得上話的人。你小子倒是告訴我,要用什麼理由才能應付得了他們的家人?”
跟他說話的那隊員啞然無聲,正好又有一個腳步聲進來:“隊長,趙家王家張家的人把車子停在外麵不走,一定要我們給個說法。還說要再不給說法就找部長去。”
隊長冷笑:“找,讓他們去找,這件事反正老子擺不平,他們愛找誰找誰。”
這句話結束,方令斐感覺到有人靠近了自己。
“醒了沒?醒了就彆躺著了,趕緊起來做個筆錄。”
他睜開眼睛,一個胡子拉碴,眼球布滿紅血絲的人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問:“聽得高興嗎?”
他旁邊的小年輕驚愕道:“他剛剛醒著?”
方令斐蒼白著臉色,一點也沒有偷聽被抓包的窘迫,“我能知道現在幾點嗎?”
“還有心情問時間,看來在裡麵待得還行。”隊長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淩晨三點。”
“過去了八個小時嗎?”方令斐暗忖。
“既然清醒了,就起來做個筆錄。”說完隊長就走了。
方令斐動了動手,突然感覺到胳膊那裡的感覺有些不對。
他頓了頓。
“方先生彆緊張,就是一個例行筆錄,我們隊長就是看著凶了點。”以為他剛遭大難,又被自家隊長給嚇著了的隊員甲安慰道。
方令斐給了他一個溫和優雅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好的。”
不著痕跡地把衣袖裡緊貼著他手肘的毛絨絨一團往上摞了摞,覺得觸感有點美妙,又忍不住捏了捏。
有點刺痛。
是手肘上的毛絨絨啄了他。
方影帝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飄。
他扶著床站起來,轉移隊員甲的注意力:“這裡是哪裡?”
“還在榮茂大廈裡,本來是說把你們送醫院的,但你也知道,這事兒……他就不是醫院能解決的,所以還是放這兒了,不過彆怕,醒過來就沒事了。”
方令斐又打聽了一下有關部門怎麼處理這個事,不過這隊員雖然是出外勤的,但也很警覺,並沒說什麼有用的。
到了另一間屋子,方令斐和那個隊長麵對麵坐好。
對方啪嗒啪嗒吸了猛吸兩口,然後把煙掐了,開始對他進行例行問話,從姓名職業到為什麼來參加這個會,以及重點的,在裡頭發生了什麼。
方令斐一一回答,就是在問到裡頭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把自己的經曆改了改,主要是掩蓋了陸星沉的那一部分,說了出來。
問完隊長盯了他一眼:“你挺鎮定的啊,以前接觸過神秘事件?”
方令斐:“劇組前段時間出了點事……而且這一次在裡麵遇到了孟大師和江大師,後麵又找了個地方窩著,所以還行。”
他沒把話說完,讓這些人自己去查劇組上回那點事兒。
“行吧,你可以回去了,過後要是還有問題,我們會另行通知。”說著,隊長整理手頭的筆錄信息。
方令斐問道:“我能不能問一問另一個人的情況,以及他醒過來沒有?”
“誰?”沒等方令斐說,這隊長又道,“不是夫妻和直係親屬不能問,你跟對方什麼關係?”
“陸星沉。”方令斐說,“關係——前男友。”
“噗!咳咳咳!”這是不慎嗆著的無辜隊員。
隊長:“不行!”
方令斐:“為什麼?”
隊長:“這種關係,我有理由懷疑你對他懷有惡意。”
方令斐:“……”
最後方令斐還是見著了陸星沉,托孟璧的麵子。
他過去的時候,陸星沉躺在床上,沒醒,閉著眼,睫毛很長。
方令斐忍不住把頭放在他胸口,確定了心跳雖然沉緩,但很有力度,這才稍稍放下心。
他問孟璧:“他怎麼還沒醒?”
孟璧苦著臉:“我說個事兒你聽了彆激動,一定要有信心,相信他可以的。”
方令斐心裡升起些不好的預感:“什麼事?”
孟璧:“整棟大樓的人不是都被困在了夢貘的夢境裡嗎?先前協會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裡頭死了些人,這些人在現實當中也死了。後來協會和有關部門反應過來後,就立馬動用寶物,想要護住大家的靈魂。”
方令斐:“然後呢?”
孟璧:“然後這之後裡頭的人死了,在寶物的保護下不會直接死亡,他們要是意誌足夠堅定,是能夠醒過來的。雖然星沉他不幸……了,但我們都相信他一定可以渡過難關。”就是醒過來後精神體受的傷造成個什麼後果,就不一定了。
方令斐一愣,腦子轉了好幾個彎,才想明白孟璧以為陸星沉最後那會兒在夢境裡死了,才會醒不過來,那時候火焰四處燃燒,幾乎充斥了整個空間,除了他,的確沒人看清楚具體情形。
搞明白是孟璧弄錯了,他鬆了口氣,不過還是做出了一副擔憂的樣子,把孟璧給糊弄過去。
守在這裡的有關部門工作人員打了個手勢,示意時間到了,他們得出去了。
方令斐又看了床上陸星沉的身體一眼,這才走了。
出去的時候,他袖子裡頭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毛絨絨撲棱了一下,被他死死按住。
助理小張和經紀人夏成正等在車子裡。
方令斐長腿一跨,上了車。
夏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幾回,驚魂未定地說:“怎麼會遇到有人搶劫綁架?青天白日的,膽子真大,下回我再也不逼你參加這些宴會了。你有沒有事?需不需要心理醫生?”
搶劫綁架?這是上麵對外的說辭?
方令斐:“不用,讓我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夏成還想說些什麼,方令斐沒給他機會,閉上眼,一副要休息的樣子。
當然,休息是不可能真的休息的,他正在想辦法按住袖子裡不老實動彈的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