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親緣,薄情義,無情無心,大道可期。”江葵雲勾起唇角,“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她又道:“入我們這一途的,除非父子皆是修道中人,否則必然不是天生父母子女緣分寡薄,便是無父無母。”
“縱使是那父子皆是修道者的,也子嗣艱難,天道自來如此,你想沾上他的好處,也要看有沒有命能沾得上!”
顧父心臟一跳。
江葵雲又道:“罷了,若你不信,大可不必照我說的做,隻等著將來怎麼發展,再看看自己有沒有命享福就是。”
顧父被她這樣一說,突然想起自己腦溢血後突然衰敗的身體,的的確確是在電話裡和陸星沉劃清界限後有了好轉。但也還沒完全好全,時不時就會感覺一陣喘不上來氣。
按江大師所說,隻有徹底跟陸星沉斷絕父子關係,這身體才能完全好起來。
陸星沉可能帶來的好處,與自己的命放在天平兩端,這還用衡量嗎?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再沒了反悔的心思。
江葵雲想起陸星沉被孟老收做了弟子,心裡煩躁,為什麼哪怕她這樣處處算計了,命運仍舊不可抵禦?早知道當年就將那小崽子一把掐死,也能免了今日這許多麻煩。
“你另一個兒子呢?”江葵雲問。
顧父道:“小遐前些天身體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大好,最近都在修養,這回一上了船就回了房間。大師,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江葵雲:“並無,就是見他總不在你身邊,覺得不妥罷了。你記住他若與你離得遠了,這擋災的功效便沒那麼明顯了。”
顧父一聽,立馬推開門,讓守在門口的侍者去顧遐房間看看,然後又問江葵雲:“小遐生了病,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江葵雲冷冷道:“無妨,不死就行。”
顧父霎時放下心來。
這也是他不相信陸星沉所說的江葵雲和顧遐有關係的話的原因,江葵雲在他麵前可從來沒對顧遐表現出過一分親近,不但不親近,言語之中還很有把顧遐當工具用,用死用殘都不必太在意的意思。
去房間看的侍者回來答話:“顧少說等會兒就來。”
另一邊,時間跳回陸星沉剛進宴會廳的時候,一番糾紛過後,他手裡倒提著的鸚鵡終於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孟老剛想仔細問問自家小弟子怎麼提著這隻小妖,就聽到一道怒氣衝衝的聲音說:“哪個狗東西,居然敢欺辱我妖族?”
陸星沉一點沒覺德這個“狗東西”三個字是指自己,直到一個穿著華彩錦衣的年輕人停在了他麵前,大喝一聲:“大膽宵小,還不把我妖族幼崽放下。”
又轉頭對孟老道:“人是你帶來的,你必須得給我妖族一個交代。”
後頭一個白西裝、長得也很好看的妖族皺眉道:“孔雲,老孟是道術師界前輩,您不該這樣不講禮。”
錦衣青年挺了挺胸膛:“你說他是前輩,那他比我大多少?”
孟老摸胡子的手忍不住扯下了一根,誰能跟你們妖族比歲數啊!
孔雲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洋洋得意,長眉倒豎對陸星沉道:“你是孟老頭的弟子還是後輩?我比你長輩勉勉強強大那麼個兩三百歲,你叫我一聲老祖,再把我族後輩放下,好好道個歉,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被陸星沉倒提在手上的小五感覺自己靠山到了,豆豆眼一轉,啞著嗓子淒淒切切地喊道“救命、救命”,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陸星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客氣地把它晃暈。
一邊在心裡漫不經心地猜孔雲是個什麼妖精,一邊道:“你問也不問原因,怎麼就能確定不是你們妖族這小妖乾了虧心事,正好被我逮住了。”
孔雲不信,嗤笑:“怎麼可能。你倒是說說它一個小崽子能乾什麼虧心事?”
陸星沉沉吟:“比如說偷竊。”
“不可能。”孔雲對陸星沉的汙蔑很生氣,“我妖族金玉寶石無數,需要偷竊?謊話也不編得好點。”
陸星沉問:“要是偷了呢?”
這麼說的時候,他把屢屢想說話提醒孔雲的小五再度晃得眼裡直冒金星。
孔雲:“要是偷了本少就把毛拔下來給你!”
他身後,白西裝的年長妖精一臉不忍直視。
他已經預見到了這小祖宗被坑了,算了,被坑就被坑,被老孟弟子坑總出不了什麼大事,長個記性也好。
陸星沉唇角勾起,俊美絕倫的臉上是溫和笑意,看得孔雲迷瞪了一瞬,孔雲暗暗唾棄自己,那隻是個人類而已,居然也能看迷糊,真是沒出息!
——可是真的好看啊。
好看的陸星沉眉梢微動:“那你可記住自己的話。”
然後把一張紙遞到了他麵前,紙的名字是大大三個字——
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