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同一張大口, 吞沒了所有聲音, 又將任何動靜都放大誇張, 門外沒有任何聲響,安安靜靜躺在床上,雙手交疊在小腹的顧遐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眼睛裡頭黑白分明, 沒有一絲迷茫的睡意,在這個夜裡莫名滲人。
孤兒院的設施老舊,連門上都有不小的縫隙窟窿。
而此時, 一根線香突然從窟窿裡伸了進來。
點燃的香青煙細細嫋嫋,落在顧遐眼裡。
過了一會兒, 等香燃了一截之後, 門鎖突然發出“啪嗒”一聲,開了。
許白河放輕腳步走了進來。
他將剩下的香插在夾縫中,被青煙籠罩的地方,一切聲音都傳不出去,尤其適合用來審問人, 等會兒假如他動用一些過激的手段跟沒關係。
這時候的許白河是這樣想的。
十分鐘後, 雙手手腕被釘子穿透釘在牆上的許白河不這麼想了。
他臉色陰沉忌憚:“你不是徐姣!你是誰?”
剛剛他正打算去弄醒顧遐,轉頭就發現床上的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 正睜著一雙黑魆魆的眼睛看著他。
許白河心裡有些異樣, 他沒有忽略這一絲異樣, 卻仍舊不夠重視警惕,以至於猝不及防之下,被襲擊得手, 釘在了地上。
最令人憋屈的是,雖然他們交手動作並不小,但由於他的線香,卻一點聲音也沒傳出去。
現實版“我坑我自己”。
顧遐沒有理會他的疑問,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一把手術刀,纖薄的刀在手裡翩然旋轉的同時,目光一寸一寸在許白河身體上逡巡,仿佛麵前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待宰的豬,而他是磨刀霍霍的屠夫。
大概是終於考慮清楚了,手術刀方向一變,朝著許白河眼睛紮去!
一邊乾著這樣堪稱血腥的事,他唇邊還勾起溫柔可親的微笑,輕輕說:“這麼久以來,你是不是就是用著這樣一雙臭蟲一樣的眼睛在暗處偷窺哥哥?”
“我沒有辦法注視他,畢竟他不喜歡,憑什麼你們能看著他!”
“對了,哥哥也不喜歡你們,那我幫哥哥把臭蟲給碾死好了。”
他這樣說道,手術刀穩準狠,眼看將要和許白河的眼睛做親密接觸。
許白河瞳孔猛縮,在手術刀距離眼球隻有三厘米的時候,身體泛起淡淡白光,擋住了這一擊。
忍著痛苦,他心裡發狠,直接將手連帶釘子,硬生生從牆上拔下來!
然後一脫離桎梏,就迅速和顧遐拉開距離。
雙手手腕都被穿透,鮮血很快在地上積了兩小灘。
傷口在止血噴霧的作用下愈合了一點,讓他免於流血而死的命運。
許白河薄唇弧度冰冷,沒想到這一瓶給“徐姣”準備的止血噴霧,最後卻用到了自己身上。
而剛剛受到襲擊,電光火石之間滑過腦海的名字,被他從牙齒縫裡擠出來——
“顧遐!”
顧遐的身份並不難猜,隻不過先前他一直沒有往這個方向猜而已。
當然,也沒有想到會有攻略者神經病到主動往這個詭異的夢境世界鑽。
然而許白河運氣就是有這樣背,遇到了顧遐這個神經病。
神經病顧遐滿臉陰鬱的微笑,狀似好奇地問:“你為什麼要躲?不是很想離開這個世界嗎?你隻要待著彆動,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許白河咬了咬牙,心裡也發了點狠,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摸出了一把匕首,和顧遐打了起來。
其實就武力值來說,他們差彆不太大,甚至許白河因為走的攻略路線的原因,還高了一線,然而他已經在這個夢境世界待了很久,被削弱了不隻一點,而顧遐現在腦子雖然看起來不太正常,武力值卻飛速成長。
兩相疊加的後果,就是不過五分鐘,許白河身上已經有了三條傷口。
手術刀鋒利細窄,往往一刀割下去,幾秒後血液才慢慢流出來,流血量也並不太多,其實麵對許白河的匕首,是不太有利的,但顧遐卻仿佛並不知道一樣,操作著這把手術刀,帶著冷酷的微笑,像切割屍體一樣在許白河身上劃下一道又一道傷口。
甚至完全不顧身上的傷,甚至不顧手術刀反過來割傷了自己的手,一心一意隻看得見獵物。
消耗掉許白河防護罩最後一點能量後,顧遐用一根長釘,穿透了許白河的腹部,將他釘在了地上。
但在殺死許白河之前,他猶豫了,自言自語道:“這是哥哥的菜,我殺了哥哥會不會生氣?不知道把自己賠給哥哥行不行?”
“不,還是不能冒險,對於哥哥的一切都應該更加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