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劍意無雙肉餡餅。...)(2 / 2)

才搬離劉船夫隔壁幾日的曹老頭狼狽至極,他身上分明綾羅綢緞,卻已經泥濘染血,顯得極為不合適,濃鬱到化不開的妖氣從他經絡寸斷的手臂絲絲縷縷地透了出來。

曹老頭顯然被曹康逼到了極致,他憤怒地看著白麵西皮的曹康,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卻化成了一聲愴然冷笑:“那鱉……是我捕上來的!那些寶貝也是我找到的!是我的!你們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我的!!”

虞兮枝突然有點晃神,她突兀地覺得這一幕莫名有點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而就在她恍惚的這一刹那,隨著曹老頭的聲音,突變驟生!

曹老頭那條血肉模糊的手臂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識般,發出了一聲如孩童般的尖叫,猛地漲大,向著曹康的麵門襲去!

虞兮枝猛地回神,她本就準備好了從芥子袋裡拔劍,結果剛才一愣神後,手不小心一錯,情況緊急,她不知抓了什麼東西就直接擲了過去——

一張肉餡餅帶著無雙劍意,散發著蔥油香氣,所向睥睨地糊在了曹康臉上,堪堪擋住了巨大手臂的一擊!

空氣一時之間陷入了某種詭異的寂靜。

長街儘頭,終於查到了什麼,向著曹老頭新宅奔襲而來的黃梨握著手中的劍,還在低聲囑咐身邊的清雋少年一會兒聽他指揮,不要冒進。

謝君知手中扣著的小石子尚未破空。

曹康驚愕的眼睛還沒睜到最大。

妖異手臂似是難以置信自己擊中了什麼一般,保持著擊出的姿勢,停留在了原地。

少女帶了三分尷尬七分痛心的聲音慌慌張張地響起。

“啊……我的肉餡餅。”

……

“有肉餡餅的味道。”一道聲音在暮永峰響起:“你們昆吾的內門弟子還有人偷吃嗎?”

一眾昆吾弟子捏著手裡的劍柄,麵上分明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卻因為懷筠掌門的禁令而死死忍著。

“你們來暮永峰有何貴乾?”高修德冷冷道:“暮永峰乃是我昆吾弟子休憩打坐之處,還望諸位西雅樓的仁兄勿擾。”

宣平冷笑抱劍:“擾了嗎?我們擾什麼了?我們隻是路過而已,你們懷筠掌門自己都說了,我們西雅樓留宿期間,就當昆吾山宗是自己家。禁地我們一處未闖,你們修煉我們一人未擾,不過隨便逛逛,怎麼,自己家怎麼還有我們去不得的地方?”

高修德暗自咬牙,他正要說什麼,眼睛卻一亮:“大師兄!”

“大師兄來了!”

“是大師兄!”

虞寺紫玉冠高束,背脊筆直地從分開的昆吾弟子後走出來,不卑不亢向著宣平宣凡兩兄弟一抱拳:“諸位是想要參觀暮永峰嗎?”

見到他,宣平與宣凡到底收斂幾分,宣凡從鼻子裡“嗯”出一聲:“隻是路過罷了,看不看不就那麼回事兒。”

“如果要參觀,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此處乃是宗門弟子居住之所,難免有許多隱私。如果參觀,還請不要貿然進門,也不要大聲喧嘩,也有些弟子喜歡在寢舍內打坐,剛才我一路過來,就看到了三四個入定的師弟師妹。”虞寺不輕不重,依舊客氣道。

擾人入定是會影響到大道的,他這樣一說,西雅樓弟子臉色都微變。

虞寺這話,說得極妙。

他們無法探究這話中真假。

若是真的,隻是這麼一片,就有三四人入定,足以可見昆吾山宗弟子的根骨之好,悟性之高。

若是假的……他們也不敢堵上自己的大道去驗證這一遭。

宣平自然也想到了這一節,隻得冷哼一聲:“虞大師兄客氣了,既然有人入定,我們自然不便打擾。”

他轉身要走,頓了頓,卻還是些許咽不下這口氣,忍不住嘲諷道:“隻是好奇,修煉清淨之地,竟然也有肉餡餅的味道。如此六根不淨,昆吾山宗長此以往……”

宣平拉長了音調,陰陽怪氣地向著傳出味道的小院看了一眼。

宣平當然不是故意要和虞寺對上,他平素裡也不是這樣的人,隻是這肉餅的味道實在是讓他產生了一絲懷疑。

會不會……那個穿著外門弟子衣服的少女,其實是內門的?

可他又不好明說,隻得用這樣的法子,逼虞寺自己透露些什麼。

虞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幽幽歎了口氣。

他這口氣歎得感情豐富,堪稱百感交集,西雅樓弟子不由得再度向他看去。

“不瞞諸位,舍妹實在貪嘴難改,頑劣異常,修為確實讓人羞於啟齒,停滯不前,不堪大用,沒想到讓諸位操心了。”虞寺溫文爾雅,禮數周全,歎氣連連,眼中憂愁不加掩飾。

西雅樓的幾個女弟子不由得微微揪心,覺得就算要找談樓主想要的那位弟子,也不該鬨出這麼大的動靜,還扯出虞大師兄不成器的那位妹妹。

“羞於啟齒、停滯不前、不堪大用”。

這三連痛心疾首的形容,若不是失望到了幾點,有誰會這樣說自己的阿妹呢?這種人,又怎麼可能是談樓主要找的那位一劍斬落宣平宣凡手中劍的人呢?

他們早有耳聞,昆吾山宗虞寺大師兄有個毫無存在感的妹妹,占著懷筠掌門的親傳弟子名額,卻毫無寸進,簡直就是這位虞大師兄光華璀璨人生中唯一的黑點。

虞大師兄都這麼可憐了,你們還忍心揭他傷疤?

西雅樓眾人各個麵露不忍與惋惜,與虞寺見禮,成群從虞兮枝的小木屋側走過,連頭都懶得回。

——自然也不會看到屋簷下成排的小碗,和碗中些許眼熟的貓飯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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