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火再盛,要將蛛絲徹底融化卻也需要時間,是以蛛絲還在攜著鋪天蓋地的火色向著易醉麵前重來!
少年的眉與發都被這樣的火色染成了通紅一片,他舉起那柄通體漆黑、在這樣的火光之下,顯得更加肅穆冷凝的長劍,卻並不起劍勢。
黃梨翻身而起,一鋤頭猛地將那向前的蛛絲狠狠定住!
這一停頓時,程洛岑便已經到了。
將闌劍本就是帶著狂戾之氣的劍,這許多年未見血,此刻早已難耐。
而程洛岑的劍,本就是一劍殺敵的劍。
於是千萬繚繞蛛絲被一劍割斷,那劍式不停,千崖劍陣的劍樞此刻更是在他身,程洛岑帶著自己的劍意劍氣,更有整個劍陣的殺氣,抬手一劍向那蛛妖劈下!
男人麵的額頭到頭頂出現了一條血線。
血線中,有藍綠色的血滲透出來,頃刻間便將那張臉染得更為邪異!
巨大的蛛身終於踉蹌兩步,向後坍塌。
母蛛還未死,千崖峰小隊並沒有掉以輕心,落地之時便已經再成陣,四人舉劍舉鋤頭,警惕地盯著那母蛛。
……
虞兮枝也早已看清了石山洞中的樣子。
饒是在看到蛛母之時,心中便有了些猜測,此刻見到這樣血紅靈泉泡蜘蛛,又長出人麵,成了真正人麵蛛的時候,虞兮枝還是感到胃部有些翻滾,甚至有些想吐。
可能長出人麵的蛛,那人麵自然不是憑空而成,至少也已經殺過一個人,再奪了那人的麵,安在自己臉上。
斬妖除魔者,對著這樣的妖,又怎能逃!
虞兮枝頃刻間便有了決斷。
“阿兄!你向上用劍,我向下,我們一起炸開這裡——!”虞兮枝向下喊道:“保護好其他師弟師妹!”
她的聲音中混入了靈氣,太清峰小隊得以聽清的同時,這樣的靈氣無疑也刺激了周圍本就即將成熟的小蛛妖!
虞寺卻已經開了結界,將身後的所有人籠於其中,紀香桃和夏亦瑤對視一眼,到底強忍著心中的惡心與難受,同時將手按在了虞寺的結界上。
源源不絕的靈氣從兩個少女體內噴湧而出,將結界再加固了兩次。
虞寺與幾位師弟妹對視一眼,微微點頭,抬頭看向上空須臾,再抬手抽劍。
寒江如練,出鞘便如寒川之水,刹那間,整個密洞的溫度都好似下降了許多。
虞兮枝沒說用什麼劍,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在這石山之中,抬頭看那一片一隅光陰,便如望月。
既然望月,自然起劍便是太清望月。
太清望月中,第七式最是爆裂洶湧,最是孤注一擲而一往無前!
少年的黑發無風自動,衣袖獵獵作響,頭上的紫玉發冠卻巍然不動,他蓄劍,再揮劍!
匹練如瀑的劍意從寒江劍上傾斜而出,刹那間,暗無天日的山洞之中,仿佛有寒川之水攜著還未融儘的浮冰碎玉滾滾而來,又好似有月色倏然盛放,便是皎月也想與日爭輝!
虞兮枝身後火意未散,蛛網雖然被燒去了大半,卻也有一些散布或斷在了半空之中。
石山有火,有乳白蛛絲,有日光照耀,唯獨少了些劍意。
於是少女起劍。
煙霄出鞘,雖然未與虞寺商量,但風已經送出了虞寺的劍意,她自然起劍變也是同樣一劍!
少女躍起騰空,再以劍意沉沉落下!
兩道太清望月第七式同時擊落在了已經十分脆弱的石山之上!
比之前四聖劍一劍平山、雲卓一劍破蛛妖的聲響更加轟然的聲音炸裂開來!
終於到了安全地帶的雪蠶峰眾人愕然看著這一幕。
“千崖峰的人……都是一群瘋子嗎?”池南怔然看著虞兮枝向著石山轟然劈去的身影。
他話音才落,卻見且聽到另一道如出一轍的劍意從石山之中破體而出,與虞兮枝的那一劍隔著石山對撞,再將山頂一片石壁徹底炸碎開來!
比方才更多的石塊轟然滾落,天搖地動。
那些方才還將雪蠶峰眾人逼得無處可去險些遇難的小蜘蛛早就在這樣的轟然動靜之下被淹埋殆儘,便是還有漏網之蛛,也在層層石塊之下,難以爬出。
石山搖晃,頂部的石塊不斷落下,虞兮枝的劍意未儘,虞寺也未儘,於是兩人默契地轉劍,向著兩側石壁亂轟。
石山從頂部開始向下坍塌,原本與其他丘陵一般高低的石山逐漸低矮,無數石塊將樹木砸斷,塵埃喧囂,並著千崖峰眾人的聲音一起傳來。
“哎呀這石頭砸到了那個大母蛛的頭!砸的好啊!”易醉驚喜道。
池南:蛛母就蛛母,突然說個大母蛛,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大母豬呢!!
又聽雲卓“哎呀”了一聲:“我剛才以劍支地的時候,好像不小心又戳斷了這妖的一條腿。”
池南:“……”
亂七八糟的叫嚷聲中,池南甚至一手抓住了旁邊的一棵樹,才穩住了身形,再去看,卻看到了虞寺拔劍的身影。
池南:“…………”
“太清峰的人,怎麼也是瘋子?!”池南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還是說,他們這些姓虞的,天生在用劍的時候,就比彆人要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