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見到此處石山搖晃,天崩地裂,於是本來分道揚鑣背道而行的琉光峰小隊和紫淵峰小隊在短暫的猶豫後,商量片刻,到底也還是向著這邊來了。
兩隻隊伍的邏輯和想法出奇的一致。
……說不定那個什麼煉妖丹就在那邊呢!否則為何要鬨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不管到底是不是,總之都得去看看,不然萬一是的話,錯過了,豈不是成了連參與的機會都沒摸到,就直接被判出局了嗎!
於是紫淵峰和琉光峰在秘境外觀戰的弟子們屏息凝神,欲言又止,心裡大喊著“不要啊不要啊”,結果還是眼睜睜看著兩支隊伍行進的路線逐漸靠近,再靠近,再到重合。
狹路相逢。
之前隻是神識相撞,江重黎和沈燁默契隻當無事發生,各走一方,但此刻既然冷不防麵對麵迎麵碰上,情況自然大不一樣。
沈燁歎了口氣:“江大師姐怎麼也喜歡看熱鬨?”
——按照輩分來說,江重黎入門比他還晚幾天,應稱師妹才對,但對方是琉光峰大師姐,他這樣帶著戲謔的喊一句,也無不可。
江重黎素來厭惡沈燁像是滿身懶骨頭的樣子,這會兒聽到對方頗為陰陽怪氣的一句,頓時冷哼一句:“怎麼?此路是你開,我們琉光峰還走不得了?”
“不不不。”沈燁擺擺手:“隻是我以為湊熱鬨這事兒都是我這種俗人做的,沒想到江大師姐也難以免俗。”
江重黎想反駁說自己不是來看熱鬨的,剛剛開口,卻又轉念覺得自己為何要與他廢話這幾句。
於是少女抬手搭在劍柄上,一手已經扣了符籙,下巴微揚:“昆吾劍陣!”
琉光峰弟子倏然散開,先一步成了劍陣。
劍陣之中,又有符意森然交錯,恐怕便是有飛蟲靠近,也會被這縱橫符意切割殆儘。
“要打便打,我還記得趕路,少廢話。”江重黎冷笑一聲,錚然出劍!
沈燁抬手一揮,紫淵峰十人武器便也儘出。
紫淵峰管外門一應事物,也容納所有峰內不是符修與丹修、又沒有去成太清峰的弟子。
是以這一峰的弟子,包羅萬象。
而紫淵峰的劍修興許初時未選入太清峰,比起他們到底略遜一籌,但潛力此事,與根骨有關,可根骨天定,勤奮悟性卻可磨煉,是以像沈燁這樣絕不輸給其他峰的劍修自然也有之。
於是此時,有人拿出笛子嗚咽,便有漫天飛鳥起,又有鷹隼從遠方呼嘯掠來,盤桓於空,隻等笛子聲令一到,便俯衝而下。
又有人隨意席地而坐,卸了後背的古琴於膝,抬手一揚,琴音殺氣劍意便從指尖一起簌簌而出!
還有人身形微頓,竟然悄然消失於視線之中,顯然走隱匿必殺的刺客一道。
林林總總如此一來,琉光峰的昆吾劍陣劍意雖盛,但麵對這樣實在太過多樣的手段,琉光峰眾人的臉上反而有了一絲緊張!
沈燁懶洋洋拔劍:“既然江大師姐想打,沈某……自然奉陪。”
他人懶洋洋,但既然握劍,眼中的怠懶便頃刻間一掃而光!
一劍四聖。
……
這邊紫淵峰與琉光峰狹路相逢,虞兮枝也已經笑吟吟停在了雪蠶峰眾人麵前。
“池師兄,又見麵了。”她並不多麼靠近,隻站在稍高一點的一塊巨大碎石上,略一拱手見禮。
日光正盛,石山坍塌,這一片的密林都被衝擊而下的石塊衝平,是以光線便毫無保留和遮擋地傾斜在了少女身上,照耀得她頭上的小樹枝愈發搖擺,好似還比之前更青翠了幾分,而她身後黑鍋中的橘色貓咪更是毛色發亮,讓人見之心喜,忍不住想要擼一把,過過手癮。
“虞師妹。”池南正衣冠,再回禮,翩翩少年郎在陽光下認真拱手,人如玉,禮也如玉:“方才感謝千崖峰出手相救。”
頓了頓,少年又赧然道:“本以為對上這蜘蛛,我們的毒丹總應該占上風,卻到底是經驗不足,平素裡太過紙上談兵,竟然鬨得如此狼狽,倒是讓虞師妹看了笑話。”
虞兮枝笑眼彎彎,聲音再溫和幾分:“池師兄哪裡的話,蛛母如此龐大凶狠,那蜘蛛數量又如此之多,本就難以處理,你們已經非常厲害了。”
少女笑意盎然,麵容姣好,又這樣婷婷立於陽光之下,說些誇讚之語,雪蠶峰丹修多半都是少年,此刻隻覺得心頭暖意融融,竟然有些臉紅,還有人甚至耳根燒燒,不好意思去看虞兮枝的笑顏。
小知知一手托腮,坐在虞兮枝肩頭,冷眼看著麵前露出赧然微羞之色的少年們,蓋在袖袍下的手指搓了搓。
他搓了搓手指的同時,秘境之外的謝君知微微皺了皺眉,揚了下巴,看虞兮枝笑吟吟的臉,再看她因為笑而愈發明顯的小梨渦,也不自覺搓了搓手指。
虞兮枝正笑意盎然地放鬆著雪蠶峰眾人對她的警惕,卻聽小知知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你喜歡這位池師兄?”
虞兮枝愣住。
向來卓絕的演技甚至都差點沒崩住此刻和善可親的笑容。
“我為什麼要喜歡他?”她傳音詫異道:“你為什麼要這麼覺得……?”
“哦。”小知知乾巴巴地應了一聲,似是得到了虞兮枝的反問後,心情舒爽了幾分,卻又有些尷尬。
但頓了頓,他到底還是有些欲蓋彌彰道:“我隻是好像沒見過你這樣對彆人笑。”
他的聲音顯得格外理直氣壯,卻又有點莫名的賭氣。
小知知不自覺地微微噘嘴,心道彆說對彆人了,就算對謝君知你也沒這麼笑過!哼!
虞兮枝:“……”
有一說一,她確實沒這麼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