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103章(1 / 2)

綿延不絕的除塵訣輕柔地拂過書頁,於是書頁便一直保持著絕對的潔淨。

翻書的聲音偶然破開空氣,還有筆尖落紙的聲音窸窸窣窣。

但此處更多的,是無法付諸於筆的書。

那些書玄之又玄,境界不到,緣分不夠的話,或看得見摸不到,或摸得到卻也翻不開書頁,亦或者翻開書頁後,竟然入眼是一片空白。

藏書閣,便是昆吾山宗的又一絕對底蘊。

那些筆尖簌簌,有些是弟子手抄劍訣丹方,但更多則是來源於上一層密密麻麻伏案而坐的抄書執事。

紫淵峰管諸般對外雜事,卻有一件事,是歸太清峰所管。

便是收集天下書,天下訣,再藏於書閣之中。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縱使是與妖域之戰最激烈的時候,這裡的抄書聲音也從未停下過,便如學宮永遠生生不息,昆吾與修仙界便永遠生生不息一般。

虞兮枝身上還有些淡淡的火鍋味沒有散去,便是捏了三四次除塵訣,卻總帶了點縈繞殘存。於是在這其中苦讀的許多同門不免微微吸鼻子,覺得自己好似聞見了什麼讓辟穀已久的自己食指大動的味道。

少女麵色沉靜,仿佛絲毫不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疑惑視線,於是那些視線困惑停頓片刻,又轉開,再微微一停,似是想到什麼,重新轉回來。

破案了,是二師姐呢,火鍋的味道一定來自她這裡!

虞兮枝恍然不覺自己對其他人造成了多大的傷害,隻擺出垂眸看書的樣子,好似已經入定,心底卻在想,要不要下次讓黃梨將牛油鍋底做得淡一些。

頓了頓,虞兮枝又飛快否決了這樣的念頭。

吃火鍋是為了自己吃的,大不了回頭央著謝君知改進一下除塵訣,再裡麵再加一道“去味”。

她麵前放了厚厚一遝書卷。

日光傾斜在書卷上,將上麵的每一個字跡照耀清晰,赫然正是昆吾山宗的編年史。

編年史看上去很新,好似也並沒有多少人看過,但事實上,這隻是因為,這編年史每十年便要重新謄寫一次,再更新這十年以來的事情。

好巧不巧,虞兮枝正好趕上了這一次謄寫剛剛完成

,上麵甚至記載了懷筠掌門成真君之事,以及此次五峰對戰的結果。

她來翻此處典籍,自然便是因為那日紅衣老道所說的話。許多過去的問題想要答案,便當然可以自己找找。

畢竟作為昆吾弟子,她如此入秘境斬妖,再對山練劍,除了擢升自己的境界之外,更也是為了伏妖。

可妖……為何要伏?又為何每甲子都要伏?妖域又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又以及,千崖峰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在昆吾山宗之中,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很多,而五峰對戰後,距離五派三道共同探索秘境,還有一段時間,而謝君知又要她慢點再成大宗師,於是這空閒出來的時間,正好可以用來在藏書閣多看看。

於是日光從東來,灑向西,再暗沉下去,燈火初上,星夜璀璨,入夜深深,再到日頭重起。

虞兮枝翻過一卷又一卷,編年史言語凝練,並不過分著墨什麼。

可字眼寥寥,事件卻從不會寥寥。

能被記錄入編年史的,便是再普通的一行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名字,也總是某個時代的驚濤駭浪,翹楚之才。

於是她見了無數名字,有驚才絕豔的劍仙前輩,有五峰命劍的那些開創者,有帶著全修仙界對抗妖域的領袖,有一劍平山海的狂傲之輩,也有背叛昆吾、最終沉冤昭雪的妖域臥底。

但她縱觀上下三千年,不能說其中未曾提過千崖峰,而是論及此地,便含糊其辭,一筆帶過,隻說此處葬劍,再認真描述昆吾山宗是如何將那一位位先烈的劍尋回,再葬入劍塚之中的。

小師叔三個字間或出現在其中,卻無名無姓,隻是簡單的“小師叔”三個字。

再仔細去想,她甚至好似沒有見到一位姓謝的。

虞兮枝於是倏然想起,那日紅衣老道與談樓主在見到謝君知時,兩人分明都是一派之主,與謝君知是同輩,卻叫他一聲“謝小師叔”。

當時她還詫異為何如此,此時此刻卻才恍然。

原來是因為,千崖峰一直有一位小師叔。

日子久了,於是“小師叔”三個字,便不再單純是後輩弟子對師尊師弟的稱謂,而是成了單獨某個人、

亦或是某個角色的專屬稱呼。

這人或許是謝君知,也或許不是他,但很顯然,昆吾山宗的小師叔,總是住在千崖峰。

又或者說,這位千崖峰的小師叔,總是在這裡壓著這劍塚的劍意,深居簡出,他的存在或許在許多時候都被忘卻,但既能壓劍塚之劍,足以可見其實力之強大,恐怕在許多時候,都是力壓昆吾掌門的。

可無論千崖小師叔是怎樣的人,有怎樣的劍,縱觀這些宗卷,千崖峰的資料也不應隻有如此寥寥幾語。

虞兮枝摩挲了一下書頁,有些不太確定。

所以……千崖峰究竟是被從這編年史中被抹去了,還是有單獨一卷,卻無法借閱?

她這樣出神地想著,卻突然覺察,有一人拉開了她身側椅子,再施施然坐了下來。

虞兮枝猛地回過神,本能皺眉,想要禮貌出言驅趕,這藏書閣如此之大,去何處不好,為何非要與她擠一張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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