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醉彆西樓醒不記。(1 / 2)

長風吹過,劍淵山,那道身影輕鬆殺了那隻妖,也好似並不是表麵那麼輕鬆,落地後,很是長長舒出了一口,再重新直起身子,臉上重新有了一派輕鬆之色。

易醉呼吸微頓,他似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下識將手中黑劍塞入芥子袋中,再隨便取了一柄劍出來握手裡。

他有些不敢看,分明近乎貪婪地看著那劍影人影。

他的手抖,整個人也抖,但到那人再回來時,易醉的神色已經恢複了一派輕鬆,甚至還有心思插科打諢地誇了一句:“謔,這一劍可真是厲害。”

穿著純□□服的青年劍眉星目,神色飛揚,他笑吟吟看著易醉:“那學嗎?”

易醉一愣:“可……這不是紫淵峰的不傳之秘嗎?”

青年不為地揮揮手:“什麼不傳之秘,我都終將一死,不是今日,便是明日,臨死前難道還不允許人揮一揮人的劍了?不說,我不說,又有誰能知道我教了?”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易醉,有些惡劣地呲牙一笑:“死人總是最能保守秘密。”

——他將死這樣輕鬆隨地掛嘴邊,好似言語之間談及的並非自己。

可也或許他所說正是自己,所能此肆而毫無對命的敬。

易醉握住手中劍,指節微微發白,他似是識到了什麼:“難道……”

“不錯。”青年隨挽了個劍花,再筆直指向前方。

前方血海刀山,有龐大身影於火光之中閃爍,再有修士身影渺小試圖撼山,劍光梭,有龐然倒地的刹那,似是搖曳撕開了火光,於是這一眼看去,便能看到更遠的地方,好似有更浩瀚的存。

“我要去殺了那個大妖將。”青年微微一笑,說得很是隨,好似這對他來說隻是舉手之勞:“大妖將不死,這一戰,恐難平息。”

易醉看著他劍所指的方向,眼神與心同時微微顫抖。

他說不要去,會死那裡。

他也自私地說,這裡有這麼多修士,中不乏修為更盛於的人,為什麼要去逞這個英雄,為什麼……一定要是。

但他看著青年劍光縱橫的眸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沒有見過他,知道他既然決定了要去,那便一定會去。

因為他知道,自己會一去不回,也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便是此一去不回。

易醉心中被巨大的酸澀緊攥,他覺得眼眶有些澀然,悄悄用力眨了眨,然後揚了揚下巴,再露出粲然笑:“好啊,那教我劍,我便與同去。”

青年回頭看了他半晌,揚了揚眉,湊過來,抬手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好啊!小道友,我叫易痕,呢?”

易醉明明知道此處是秘境,但對方這樣摟著自己肩膀時,他便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體溫,感受對方這樣湊過來時,壓自己身上的重量。

他有點僵硬,儘量保持自若,似是隨口般問道:“是劍痕的痕嗎?”

易痕哈哈大笑幾聲:“誰要做劍痕的痕,我這是酒痕的痕。衣上酒痕詩裡字,春夢秋雲,聚散真容易。”

“……記錯了。”易醉啞聲道:“是醉西樓醒不記,春夢秋雲,聚散真容易。”

“是嗎?”易痕側頭看他:“瞧我這記,總是這麼糟糕。說來慚愧,我連我兒子出的日子都忘了,去遲了一天,我家那一位脾實大得很,硬是把我轟出了門,所到,我都還沒見過他一麵。”

他神色有些黯然,又很快一掃眉間鬱鬱:“不過也好,反正我也快要死了,不見也就不見了,徒增念。據說小孩子都聰明得很,萬一我死了,他哇哇大哭起來,恐怕要惹得我那位道侶煩躁,說不定還會打他屁股,嘖。”

易醉又喜又悲,他心道便是再聰明,又哪有睜開眼、還繈褓中的嬰兒能記住,至於打屁股……他不自然地抽了抽眉毛,覺得不提也罷。

而同樣的故事,他還聽無數人說過。

他知道他因為酒醉而來晚了一天,知道阿娘當時勃然大怒,他當然也理解阿娘的,更未因此怨過她半分。

易痕死後,白雨齋此不得見酒壇,不得提易痕。

但易醉數不清自己已經有多少次,深夜見到一醉方休好似愈發清醒的阿娘了。

她就是脾極大之人,這事情都能來晚,便是再溫和的女子,恐怕都不能忍,所她再也不為過。

隻是偏偏,偏偏。

那一次竟然便是永。

她後悔,但若是時光倒流,她篤定自己還是無壓下那樣的怒。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因為而使得易痕致死都未見自己兒子一麵,可她的分明又沒有錯。

這樣的矛盾衝突日日夜夜折磨著她,無可開解,所她隻好一醉。

衣上酒痕詩裡字,醉西樓醒不記。

一醉解千愁,易醉解千愁。

所他叫易醉。

站他麵前的人黑衣烈烈,這樣透過火光時,能看到那黑上麵還沁了一層又一層更深的色澤,好似是某種液體染濕又乾透。

不是他的,還是他人的血。

他或許身上有諸般缺點,或許有這樣那樣不儘人之處。

他說著算了算了,不見也好,末了一句話已經道儘無數眷戀與柔軟。

黑衣沉沉,黑劍也沉沉。

青年站他身前,再回首灑然一笑。

“小子,看好了,昆吾山宗紫淵峰四聖劍,不過此。”

黑劍攪動風,再攪動焦土,靈翻湧,劍沉而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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