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枝手有劍,心有劍,甚至繚繞的劍氣還在煙霄之上。
可她對著一位已逍遙遊的妖皇,又如能出劍!
於劍意凝滯,劍心微縮,虞兮枝甚至連逃的想法都沒能生出。
短暫的靜默後,那雙血河般的瞳孔中,終於有了黑色瞳孔的出現。
謝臥青沉沉看向前方的虞兮枝和謝君,啞一笑:“你們來殺我的嗎?”
虞兮枝想說不,卻又覺得自己應該說。可她既揮不動劍,卻自絕無可能說出話,便此時此刻,還能這樣握著劍,就已傾儘全身有力氣。
天地之間的靈氣似被此處牽引,黑雲壓城,城既已摧,雲便竟就這樣散去,取而代之的則即便不開靈視,肉能看清的鋪天妖氣。
妖皇出世,天地震動。
五派三道的劍舟都在向此處疾馳,虞兮枝甚至已感覺到了背後有如芒劍氣刺來。
這本與她無關的戰爭,不過曆史投影,可她既被投入了此處秘境之中,若死了,便死了,若真的此時此刻改變了此處結局,回到現世,這改變卻徒勞。
她終於明白了為謝君說,此處與其他穿梭進入的秘境都完全不一樣,又為說,便見到屍山火海,不至於絕對絕望。
便妖潮爆,便大戰之中,總有一線生機。
但這樣麵對妖皇,剩下的,確實……隻有絕對絕望。
虞兮枝的思緒幾乎被這樣絕對碾壓的實力凍住,她無暇去想為即使謝君道如此,卻不帶她離開,隻能近乎駭地看著妖皇的那雙邪異雙眸,再用儘全身的力氣,握緊自己手中的劍。
謝臥青向著遠方看了一,似看到了無儘劍氣與劍舟,嗤笑一,又低看了一懷中的謝臥嵐。
下一刻,那縱使沉睡依驚美麗的女,在他懷中化作了一團毛茸茸的小貓。
虞兮枝隱約覺得那貓的毛色不為有些熟,卻來不及細看,那貓便被謝臥青仔細收好,想來或許暫時藏在了體內某處。
“天道不容廖鏡城,天道不容我阿妹,我便為她殺出一個容得下她的世界。”謝臥青露出了一個近乎溫柔的笑容,但他的音卻殺氣騰騰,他本劍修,便化了妖,這樣抬手間,劍氣便自縱橫。
他在空中虛虛一握,風便成了他的劍,天地之間的靈氣便他的劍刃劍意。
虞兮枝看著他的劍,莫名覺得有些熟悉的同時,卻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葬送於此了。
不道若她真的在這死了的話,有沒有可能或許能夠借由謝君那存放的元嬰再複活一次。
而她身側,謝君的紙符分明境界還沒有她,卻竟抿著唇,硬生生地向前半步,將她擋在了身後。
虞兮枝看著謝君的背影,她道若紙符全力去擋,雖不過螳臂當車,卻或許能夠拖延一個須臾,讓她有機會捏一張傳送符。
可傳送符這種東西……在逍遙遊的妖皇麵前真的有用嗎?若他徹底展開自己的領域,恐怕此處有生物都難逃一死。
但這些其實都不重要。
重要的,她做不到真的扔下謝君。
哪怕……隻謝君的紙符,便沒了,想必謝君本不會有什麼影響。
可她就不想扔下他。
謝臥青的神果落在了謝君身上,隻一,這位妖皇便笑了一,道:“謝家已狂妄至此,以為一個紙符能攔得住我謝臥青了嗎?還覺得……事到如今,我還有可能會對謝家手下留情嗎?”
謝君以沉默回他,微微舉起了手中的那根長樹枝,再比了一個起手式。
虞兮枝用儘全身的力量抬起手,再將手放在了謝君的後背上,她的靈氣在這一瞬間,近乎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灌注到了謝君的體內,再傾注到了謝君的劍上!
如果一個結丹境,對上妖皇尚且宛如螞蟻撼樹,那麼……再加上一個元嬰境呢?
或許……至少能夠撐上片刻?
虞兮枝腦子紛亂掠過許多斷斷續續的念,耳中卻突聽到了一鈴響。
那一清脆至極的鈴鐺。
叮鈴——
叮鈴——
周遭的一切仿佛在鈴響起來的同時,陷入了某種奇異的靜止。
風停滯,劍凝固。
身著黑白僧袍的英俊僧從曆史投影中走出,他整個都像隻有黑白兩色,於周遭的一切都隨著他一並褪色,變成了真曆史的舊影。
有來自妖皇的壓力驟減,謝君的劍意卻並依在熊熊燃燒。
那僧手中拿著一枚樣式極其古樸的鈴鐺,微微晃動手腕,鈴鐺便出一一的叮鈴清脆,他就這樣一步一響,直到謝君麵前十步之遙,這才站定,再雙手合十,躬身一禮:“謝施主,虞施主,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