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122章我隻求問心無愧。(1 / 2)

焦土劍氣,聖劍意。

易醉坐在血海礁石之上,周身有森森劍意散發開來,初時還有妖族試圖靠近再攻擊他,然而才靠近,不見那快要凝固成雕塑的少年修士動作,便已經有交纏暴戾劍意與符意鋪天蓋地而來,將蠢蠢欲動的妖獸撕碎。

如此這般幾次下來,所有妖獸都對那少年生出了濃濃的忌憚,隻遠遠繞著,發出些低聲咆哮,卻極難有勇氣再向前。

易醉已經在這秘境之中,廝殺了足足十八日。

少年手中是一柄通體漆黑的再相逢。

的每一劍都揮得極其認真,如果仔細去看,便自然可以認出來,的每一劍裡都有易痕的劍意與劍氣,見了無數妖,揮了無數劍,劍意早已在這樣的屍山血海中變得純熟。

不敢休息一瞬,也不敢合眼一刻。

隻要停下來,腦中便會想起那一日。

易痕拍了拍的肩膀,再衝他呲牙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白牙:“若是我能回來,請你喝酒啊!家桂花樹下,偷埋了兩壇好酒,年頭正好,到時候你人對飲一場,豈不快哉!”

似是已經看到了那一幕,心中隻覺得快哉,於是劍氣豪氣一柄衝天,站在他麵前,分明身材並不多麼高大,卻在揮劍的一刻,仿佛天下地下,便隻有易痕一人。

隨即,朗聲一笑:“小道友,看這一劍!”

黑色道服衝天而起,再沒入那顯出真身原型的大妖將的妖氣之中。

易醉明知這一劍的結局,卻依然拎劍而上,欲與易痕並肩而戰。

然而曆史舊影中,妖可殺,但既定的死亡,卻絕無可能被改變。

於是易醉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劍分明已經沒入了那大妖將體內,有泉湧般的妖血迸裂而出,心頭縱使知道無法改變,卻還是難免一喜。

便是幻境能夠騙騙……

少年臉上的喜色才起便消。

看著易痕被妖氣震開,似是五臟六腑皆碎,吐出一口血,卻桀驁一笑,再飛身而起!

劍修最強的劍,永遠都是燃燒神魂,以生命揮出的那一劍。

玉石俱焚,此去不回,既然是生命中的最後一劍,自然便毫無顧慮,毫無後悔,毫無後退。

“你明明也才剛剛大宗師……又不是逍遙遊,你逞什麼能!”易醉喃喃道,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聲音裡也帶了難以抑製的嗚咽,但的語氣卻帶了些咬牙切齒:“難怪阿娘說你乾啥啥不行,逞強逞英雄第一名。不過一個大妖將,如果不是你已經征戰勞累了這麼多天,它如何能打得過全盛時期的你!”

大妖將如山的身軀沉沉墜地,頭顱骨碌碌滾了一圈,有血從傷口處如山般泉湧出來,蜿蜒一地,再蔓延開來。

腥臭的味道充斥了整片天地,有修士喊著易痕的名字,拖著慟哭與悲痛再揮劍,殺開一條血路,再到近前。

然而燃燒神魂而亡的劍修,除了那柄再相逢之外,什麼也沒有剩下。

天地之間,好似沒有人再看到站在那裡近乎靜止的少年,少年眼中是麵前的一幕幕,短暫地參與,卻是永遠的旁觀者。

想說你們早乾什麼去了,你們之前在哪裡,為什麼要等死了才來,可他卻無法指責出口,因為此時此刻他看到的這些修士,這些尚且鮮活的麵容,最終活下來的,卻也所剩無幾。

易醉慢慢轉身,有些僵硬地邁開腳步,不想聽彆人這樣喊的名字,不想看彆人的淚水,更不願去想什麼。

腦中一片空白,隻能機械地揮劍。

揮劍,再揮劍。

可這麼多次揮劍,這麼多的血色,卻依然無法洗掉眼中的那道身影。

易醉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不想逃避或忘記了,既然注定忘不了,那便記住,死死地刻在腦中的那種記住。

於是少年坐了下來,中握著那柄燃燒著熊熊劍意的黑劍。

然後入定。

黑雲聚集,沉沉壓頂,有電閃雷鳴於雲層後聚攏,再探頭。

長風起,吹起入定少年的長黑發,終於睜開了眼,再抬眼看一眼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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