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前在九宮書院曾與易醉對過劍的宿影閣弟子如葉枯榮等人,在這半年時間中,修為早就有所精益,此番前來,早就想要報此前一劍之仇,而如今見到那位名叫虞兮枝的二師姐竟然戰力排名還在這易醉之上,戰意於是更濃。
眼見芸芸弟子神色各異,有的心生向往,有的戰意濃烈,有的昂首慨然,更有已經將手按在劍上,但求一戰的,五派三道的諸位宗主掌門臉上自然露出了些微笑。
華慎道長再一甩拂塵,於是便有七八道寬闊的橋從那方世界中綿延出來,再連接到比劍穀邊諸位弟子的腳下。
“路要慢慢走,橋要好好過。”談樓主含笑道,再一攤手:“那麼,諸位,武運昌隆,請。”
幾位宗主自上而下含笑注視,眉眼間各自有看著後輩的慈愛,但各個宗門的弟子們雖然恨不得立刻就上那比劍台拔劍斬天下,此刻卻不由得麵麵相覷片刻,總覺得這幾位宗主掌門的話都是話中有話,讓人忍不住掰碎揉開深思一番再一番。
比如那什麼路要慢慢走,什麼橋要好好過!是不是談樓主在暗示什麼啊!走快了會有陷阱嗎?挑錯了橋會有懲罰嗎?
如此細思恐極,一時之間竟然無人邁步。
易醉左看右看都無人向前,忍不住道:“都沒人走嗎?那我易醉先行一步啦?聽起來一百塊擂台挺多,但是每個宗門都來了七八十個人,這加起來六七百人的,搶擂台可不容易。你們都不去,那就讓我先去挑一塊順眼的啊。”
他邊說,邊毫不在意地抬腳上了最近的廊橋。
易醉想得簡單通透。
紅衣老道看就看唄,他就是被這個糟老頭子看大的。
談樓主說了路慢慢走,那他就慢悠悠過橋,讓他看清楚點嘛。
懷筠真君本就是他師尊,估計看他都可以看得不想看了。
至於其他幾門幾派的宗主,小時候興許也都見過一兩麵,不過他們怎麼想……關他易醉什麼事呢?
便是這橋有問題,這路不好走,他自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便是。
於是他第一個上了橋,施施然向著對岸走去。
雲卓看了程洛岑一眼,先他一步上了那橋,跟在易醉身後。
如此落腳並無異樣,她才回頭衝著程洛岑點了點頭,與他並肩繼續向前。
虞兮枝要和謝君知聊的事情已經說完,想了想,看了一眼虞寺,卻見後者也正在看她。
“阿妹,上了橋,便可能是敵人了。”虞寺微微一笑。
“一百塊擂台呢,你非要和我爭?”虞兮枝無奈道:“阿兄,談戀愛總不能把腦子談傻。”
她好笑地看了虞寺一眼,見後者微愣,不由得再笑一聲,先上了橋,再衝虞寺招招手:“愣著乾嘛,走啊。”
她語調輕快,聲音更是清亮,如此喊了一聲虞寺,卻同時也讓昆吾山宗眾弟子猛地從深思中回過神來。
二師姐和諸位師兄弟們都上去了,大家還等什麼?
隻有一百塊擂台,聽起來多,其實光是昆吾弟子分一分,也就差不多了呢!
昆吾弟子如此一擁而上地邁步,又聞白雨齋和西雅樓有人高聲吆喝道:“二師姐都為我們探路了,還等什麼?走啊!”
軒轅恒從另一座橋上衝虞兮枝揮了揮手,宣平宣凡這對雙胞胎兄弟似是五官又長開了些,顯得比此前更加英俊,兩人身高腿長,本就極引人注目,此刻又混跡在昆吾山宗的青色道服之中,便像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兩個異類。
偏偏這二人還不覺得有什麼,兀自努力想要擠開昆吾弟子:“讓一讓,讓一讓,我要挑二師姐旁邊的擂台!誰都不要攔我!”
另外還有幾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西雅樓弟子也不甘示弱,想要追上兩人,顯然也想去爭一爭虞兮枝旁邊的擂台。
昆吾弟子愣了片刻,開始還在疑惑為何這幾人如此激動,二師姐旁邊的擂台有什麼稀奇,片刻後,終於有人想起來了什麼。
這有些麵熟的西雅樓道友,不就是那個什麼叫李勝意的、在紫淵峰試劍台上被尚且煉氣境的二師姐一劍清風流雲碎了劍,原地連破兩境的嗎!還有那個為了求與二師姐對一劍、甘願當場罵虞寺大師兄一句的那個什麼項溫嗎!
他們在昆吾宗門內的選劍大會上難道見的還不夠多嗎?怎會一時之間竟然忘了,二師姐的劍,那哪裡是普通的劍,那可是有悟道劍之名的啊!
大家紛紛想起,有人想要說什麼,卻被旁邊的人一把捂住了嘴,再小聲道:“閉嘴,競爭對手已經夠多了,難道你還想讓更多其他人來和我們爭嗎?”
於是昆吾山宗麵前這一橋上,易醉在最前麵優哉遊哉地走,雲卓與程洛岑緊隨其後,虞兮枝笑吟吟打趣看著虞寺,而虞寺露出點無可奈何的笑意,眼神卻向著另一橋上的紅影飄去,細看卻並沒有什麼擔心之色,顯然對風晚行的實力有信心。
而兩人身後,昆吾弟子熙熙攘攘,間或有幾襲西雅樓弟子的道服混跡其中,人潮湧動中,大家各自憋紅了臉,努力向前擠去,卻又隱而不發,好似生怕自己說漏嘴了什麼。
一團人這樣你擠我,我搡你,又集體陷入了某種堪稱詭異的靜默之中。
橋很長,卻也好似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長,仿佛才走了幾步,再抬眼,麵前已是整整齊齊百塊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