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笑聲中依然儘是灑然放鬆。
天下無人敢攔謝君知,天下自然無人敢再闖昆吾。
無論以後謝君知是否身在昆吾山宗,是否在那一座千崖峰上,隻要他存在,世人隻要還記得那穿過數千裡,直劈般若山的劍,便當忌憚昆吾山宗十分。
懷筠真君邊笑,邊轉身回太清峰而去,八千長劍的劍光鋪灑出一道長長的路,謝君知才在虞兮枝的劍上,施施然踩著劍光向前,如此一路直向千崖峰。
沈燁特地站在了距離千崖峰最近的地方,隻待眾人齊齊收劍,再重新散開之時,轉身拔腿便往千崖峰奔走。
奔至半路,沈燁撞見了同樣如此而來的池南,再遇見了高修德,孫甜兒,甚至碰見了在山外東張西望,被發現了以後,露出了明顯尷尬表情的夏亦瑤和紀香桃。
沈燁與夏亦瑤和紀香桃大眼瞪小眼了半晌,還是夏亦瑤先冷哼了一聲:“看什麼看?隻準你來,我們就不能來看看了嗎?”
沈燁摸了摸鼻子:“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你要說的都寫在臉上了,以為我看不出來嗎?”紀香桃揚起下巴,邊說邊看了一眼天上掠過的劍影,深吸一口氣,難得坦然道:“我五年未見他了,就是想來看看而已。”
這裡的“他”,自然是指程洛岑。
沈燁對這位素來頤氣指使趾高氣揚的紀家大小姐有些不喜,此時不由得頗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紀香桃敏銳地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你看我乾什麼?我就是明明白白說出來了又怎麼樣?”
“……也沒什麼。”沈燁慢慢道,再舉起一隻手,欲言又止地指了指前方。
千崖峰被濃霧籠罩了五年,那濃霧中有劍氣,也有千崖大陣合璧後氤氳出的色澤。
而此刻,纏繞如此之久的霧氣仿佛有光照耀,倏而變薄,再慢慢散去,露出了千崖峰原本的模樣。
――也露出了那條通往千崖峰頂的小路。
路的起點處,有一間小木屋。
小木屋門前,重劍少女麵無表情地持劍而立,向著紀香桃的方向冷冷掃來一眼。
紀香桃:“……”
她有些惱羞成怒地將手放在了劍柄上:“怎麼了?難道還不允許我看看了嗎?哪有這麼霸道的事情!”
“……看什麼?”一道聲音從幾人身後帶著些迷茫地響起。
紀香桃倏而僵硬。
明明剛才還在高天之上禦劍而行的程洛岑不知何時落劍在了紀香桃背後,他雖然已經掐了除塵決,卻依然肉眼可見地有些風塵仆仆。
紀香桃不敢回頭,隻敢感受對方從自己肩邊擦過,再向前走了幾步,側身看向她:“是要來看看二師姐她們嗎?”
明明剛才還振振有詞毫不隱瞞意圖的的紀家大小姐竟然有些不敢說話。
她想說她看什勞子的二師姐,她是來看他的。
又想說好久不見,轉眼已經是五年,她不是不想去渡緣道,實在是家裡人盯她盯得太緊,她甚至沒能找到一個偷溜出昆吾的機會。
可這麼多的話,到嘴邊,卻隻剩下了啞然無聲的點頭。
程洛岑不疑有他地收回目光,再十分自然地看向雲卓,道:“小師叔讓我來喊你上峰頂。”
兩人分明也已經五年未見,此刻說話間卻自有熟稔,雲卓聞言,隻微微頷首,徑直將重劍從麵前提起,抗在肩上,再轉身沿著上千崖峰頂的小路向上走去。
她在這裡守了足足五年的山。
而現在,既然謝小師叔讓她上峰頂,便是說,她的守山已經結束。
她從劍塚借了這柄重劍,既然守山結束,如今便是還劍之時。
雲卓與重劍不再攔著,便是讓開了上千崖峰的路。
紀香桃咬了咬牙,提步跟上。
夏亦瑤臉色變了幾變,猶豫千萬,到底還是在原地駐足。
沈燁嚷嚷著“喂你們等等我呀”,和高修德池南等人一起追在了程洛岑身後,熱熱鬨鬨向著千崖峰上而去。
夏亦瑤看著他們的背影,緊緊抿著唇,臉色有些複雜,眼中神色變幻,仔細去看,到底還是對這樣的熙熙攘攘有了些許的羨慕。
他們都向著了另外的方向去了,隻有她還在原地。
不,她也已經不在原地了。
她也有向前,也有將過去的自己甩在身後。
隻是不知不覺中,她如此向前的方向,好似已經與本該與自己最是親近的同門師兄姐分道揚鑣,最後隻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不,她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隻要她手中還有劍,就算是三文錢一把的那種最便宜的劍,她也是走在自己心中手中的劍道上。
而劍道,從來川流不息,從來熙熙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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