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師兄弟
蕭辰軒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了兩道期待的視線。
蕭辰軒接觸到其中一道,腦海中立時浮現出了無數羞恥的畫麵,讓他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還在做夢抑或是產生了妄想，痛苦地捂住了臉。
“師弟,你終於醒了。”那道視線的主人開口說道。
蕭辰軒動作一頓,雙手顫抖地放了下來。
他強迫自己將那些畫麵拋諸腦後,淡笑著看向蘇子葉,虛弱道：“師兄，我這是怎麼了？”
宗主見這對師兄弟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打算，笑著搖了搖頭，自覺離開,打算將時間留給這對分離了二十多年的好兄弟。
蘇子葉起身送他,而後關上了房門。
一扭頭,蕭辰軒已經撐著床鋪自己坐了起來。他的四肢仍是不怎麼協調,想靠著床頭的時候沒能坐穩,眼見著就要麵朝下摔到地上，隻來得護住自己的頭部。
蘇子葉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了蕭辰軒,讓他免於臉著地的淒慘下場。
蕭辰軒被他觸碰到,下意識地輕顫了一下。
“師弟，你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麼？”蘇子葉輕聲詢問。
蕭辰軒有些摸不準他問的是什麼,試探道：“師兄是問我還記不記得自己死過一次的事情嗎？”見蘇子葉點頭，他鬆了口氣，“自然是記得的,隻是之後的事情便有些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己醒來之後……便見到了師兄和宗主。”
原文中，蕭辰軒的記憶的確隻停留在被魔族偷襲的那一刹那，根本不知道是風寒玦折損修為救的他。而那風寒玦也是個死要麵子的，隻說自己用特殊的方法讓蕭辰軒重新轉世為人，卻絕口不提修為一事，直到後來蕭辰軒對他恨之入骨時，才從莊楓口中得知真相。
隻是那時他們之間的仇怨早已不共戴天，縱使蕭辰軒深感震撼，也無法再將他當救命恩人來對待了。
蘇子葉本想利用這份恩情讓蕭辰軒以身相許，話到嘴邊，卻又猶豫了。
如果蕭辰軒真的因為救命之恩而同意與他在一起，就好像是蕭辰軒和原身在一起了似的，裡麵完全沒蘇子葉的事兒，他成了坐享其成的外人，那感覺頗不是滋味兒的。
所以蘇子葉做了和原身一樣的選擇，隱瞞了這件事。
但他也做了一件和原身不一樣的事情，他沒有繼續將那份心意藏在心底，而是打算坦白，讓蕭辰軒知道，他的“師兄”喜歡他。
蘇子葉簡單地將當年的經過敘述了一遍，包括利用神獸內丹保存他的魂魄，並將他放在逍遙洞中重塑人身。
蕭辰軒這才知道自己為何無法自如行動了。因為他的身體都是重塑的，現在的他宛如新生的嬰兒，能憑借一己之力坐起來已是不容易，但想要完全控製新的身體，還需要一段時間。
“師兄為了我勞碌奔波，洹空受之有愧。”
洹空是蕭辰軒的道號，他在當年也是赫赫有名的仙師，人稱洹空君。
原身則因為暗戀蕭辰軒，又仗著他們是同輩師兄弟，在給自己起道號的時候謀了些私心，取了“執空”二字，若不與“洹空”結合起來，單看倒是有些狂妄。
“不，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蘇子葉頓了頓，意有所指地道，“難道師弟不記得在逍遙洞內發生的一切了麼。”
蕭辰軒一僵。
他自是記得的，可那些畫麵想來就覺得不可能是真實的，他甚至覺得有這種妄想簡直是褻瀆了自己的師兄，可現在，他的師兄竟主動提起了這件事。
所以並不是他產生了臆想？
蕭辰軒整個人都不好了。
蘇子葉撫上他震驚的麵龐，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師弟，你還記得的，是不是？”
蕭辰軒不知該作何應答。
蘇子葉道：“既然記得，那師弟也應該明白師兄的意思了吧。”
蕭辰軒訥訥：“不……我、我還有些……”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為什麼師兄會突然對他抱有這樣的心思，他們可是師兄弟啊！
“師兄，你怎麼會突然……”
“不是突然的。”蘇子葉替他說完了未儘之語，“洹空，我們相識多久了？”
蕭辰軒下意識道：“二百一十五年。”
蘇子葉搖頭：“不，還要算上這二十三年。自你二十歲起，我便心悅於你了，至今已有二百二十六載，你還覺得突然麼？”
蕭辰軒被這個訊息衝擊得眼前發黑，呆呆地搖頭。
蘇子葉道：“我知道你於我無意，本想與你做一輩子的師兄弟就足夠了。可二十三年前，當你在我懷中斷氣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我不能失去你。隻做師兄弟是遠遠不夠的，我無法忍受你與其他人結為道侶，更無法忍受你與我漸行漸遠，所以在你蘇醒的時候，我沒有控製自己的執念。”
他頓了頓，捧著蕭辰軒的臉，輕輕落下一吻：“師弟，你會怪我麼？”
蕭辰軒哪裡還給得出反應。
他能堅持著不再暈一次，就已經是十分堅強了。
認識兩百多年的好師兄忽然說暗戀了他兩百多年，還說要和他不隻做師兄弟，而且，他們已經在逍遙洞內做過越界的事情了。
蘇子葉見他眼神飄忽，知道不能逼得太緊，鬆口道：“你剛醒來，身體還比較虛弱，我去替你做些靈食。”說罷便離開了房間，留下蕭辰軒自己靜靜。
半個時辰後，蘇子葉端著一個砂鍋回來了。
蕭辰軒還保持著離開時的姿勢，沒有變化，臉色倒是緩和了不少。
砂鍋內是蘇子葉用靈米、靈獸肉、以及一些靈植藥材熬製而成的粥，色香味俱全，還未掀開鍋蓋便有隱隱的香氣從縫隙中鑽出來，床上的蕭辰軒鼻子動了動，回神。
他抬眸掃了蘇子葉一眼，而後立刻尷尬地垂眸。
蘇子葉淡定地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蕭辰軒下意識想要讓開一些，卻因為四肢不協調而不得不放棄。
蘇子葉目光閃了閃，故作失落道：“我明白了。”
蕭辰軒一愣。
蘇子葉道：“逍遙洞內的事是我情難自已，若是師弟介意，等師弟康複後，師兄會儘量避開，以免你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蕭辰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躲避的動作產生了誤會，慌忙想要解釋。
“我不是……”
卻被蘇子葉打斷了：“師弟，你現在的狀態交給彆人照顧我不放心，可否請你稍加忍耐，這些日子還是由師兄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師兄，你誤會了！”蕭辰軒提高音量，說完又咳了兩聲，“我並沒有、並沒有……的意思。”
“並沒有什麼？”蘇子葉故作不解地看著他。
蕭辰軒的麵色有些發紅：“我永遠都不可能討厭師兄的。”
這話說得委婉，蘇子葉不滿意，但他也知道蕭辰軒麵皮薄，便主動挑破：“那師弟是願意與師兄結為道侶了？”
蕭辰軒又呆住了。
之前不還隻是在訴諸心意麼，怎麼一下子就要結道侶了？！
蘇子葉道：“我方才說過，我不願再與洹空你做師兄弟。”一句話把蕭辰軒的後路全部堵死。
“這、這……”
蕭辰軒心亂如麻，他這師兄怎麼愈發不按常理出牌了，今天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打得他措手不及了。
蘇子葉點完火，又迅速將火線拉長，掀開了砂鍋的蓋子。
濃鬱的香氣頓時撲麵而來。
蕭辰軒的肚子不爭氣地發出了咕嚕聲。
這具身體是新的，雖然修為保留了大半，但辟穀什麼的還需從頭來過，暫時也無法修煉，因而蕭辰軒現在也是會饑餓會口渴，需要通過進食來獲取能量的，甚至於，他還需要排泄。
蘇子葉剛想說趁熱吃，眼前便銀光一閃。
俊美帥氣的蕭辰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從被窩裡鑽出來的白貓。
這隻白貓不過半臂長，還是個半大的貓崽，通體雪白，額頭上嵌著一顆墨綠色的菱形晶石，這會兒正用那雙同為墨綠色的貓眼不知所措地望著蘇子葉。
蘇子葉知道這是通過神獸內丹重生的後遺症。
蕭辰軒現在的魂魄還不太穩定，有時候會控製不住變成獸型，等完全融合之後就能夠控製自如了。隻是通過神獸內丹重生的蕭辰軒，已經不再是完全的人類了。
蘇子葉將這個情況解釋給蕭辰軒聽。
蕭辰軒接受能力還算不錯，他知道自己能夠死而複生已實屬不易，不會糾結於是不是人這件事，隻是會變成動物這件事讓他暫時還有些習慣不了，同手同腳地挪動了兩下，便趴在床上不願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