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刀製敵(1 / 2)

隻是他們已經不必再猜。

因為那名拖拽著一個人,任由對方全身陷在泥裡的人靈巧得像是穿梭在雨幕中的雨燕一樣,一來到破廟外,便恭敬地跪在地上,向病公子回稟道:“屬下花無錯,向樓主叩安。”

這世上有許多樓子,自然也有許多樓主。可在這汴京城裡,能夠被稱為樓主的便隻有那麼一位。統官民兩路、管正邪兩派、轄黑白兩道的金風細雨樓的總瓢把子,“夢枕紅袖第一刀”的蘇夢枕蘇樓主。

這位舉手投足間便能攪動風雲的病公子並不倨傲,反倒淡淡地說道:“虛禮行之何用?你若心中敬我,自然不必奉承,你若心生反意,便是日日焚香叩拜,也於事無補。”

花無錯被他話中含義驚得心頭一跳,急忙起身,口中連聲稱是。

孟良宵卻已經看向被花無錯一路拖來,正癱倒在地上的餘無語。“叛徒。”他忽而歎了口氣,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張過分年輕的平凡麵容,他眼睛晶亮,一種天真又充滿靈氣的靈光衝散了他容貌的平凡,讓人隻顧得上去瞧他的眼睛。他臉上充滿期待,望向病公子,“我還是頭一回見著叛徒,公子,可以把他交給我處置嗎?”

他的話當然屬實,他當然對叛徒充滿了好奇。可大概是他眼中那種直勾勾的惡意太過明顯,以至於王小石看向他時,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因為他眼中的殘忍簡直像極了單純的孩童,那種充滿了直白的惡意、不帶絲毫掩飾的殘忍,往往最能傷人。

“可以,”蘇夢枕道:“待我審完他。”

孟良宵雀躍起來,幾乎像個孩子一樣歡呼出聲,誰也沒有看出他右手食指究竟是如何發出一道流光的,但那光芒卻又真實存在,自他指尖激射而出,“嗤”地一聲沒入了昏迷的餘無語的眉心。

被花無錯點了重穴而昏迷不醒的餘無語當即抽搐起來,他猶如犯了急症的病人,四肢不斷抽搐痙攣,豆大的汗珠滾滾自腦門冒出、滑落,竟比雨珠還要密。

“睜開眼,”孟良宵笑眯眯地吩咐,“公子問,你答。”餘無語的眼簾“刷”地一下掀開,似乎全然沒有醒轉時的迷茫和惺忪,隻是呆滯地望著虛空中的一處,茫然地答了聲是。

蘇夢枕冷冷看著他,顯然已經發現了他目前神誌不清,受製於人的特殊狀態。於是他問道:“我一向待你不薄,你是與我們幾個一同患過難、創幫立道的老人,你為何要出賣兄弟?為何要勾結青衣樓,將六個分舵四百餘人賣給六分半堂?你為何要這樣做?”

他聲音極冷,臉帶霜寒,顯然心中並不平靜。

若是餘無語神誌清醒,是絕不敢看向他猶如兩朵寒焰的眼神的。但他此刻隻知道誠實應答、老實回答,於是竟顯得十分硬氣、十分滑稽,他說道:“為了榮華富貴!青衣樓雖倒,卻家大業大,財富數不勝數,霍老頭隻要稍微漏給我一點,便足以讓我衣食無憂。公子,燒殺搶奪你要管,奸/淫擄掠你也不讓做,我在樓子裡這樣多年,所得竟不如在六分半堂這短短一年裡來得多!”

聽他話裡意思,竟是在霍休找上他之前,便已有反叛之舉。

白愁飛和王小石聽在耳中,隻覺得心緒複雜。若是往昔,他們也不肯相信,竟真有人能夠為了一夕榮華、幾分富貴便背叛兄弟、背叛理想。可如今他們已懂得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道理,已知道人窮難免就要氣短。所以他們仍舊鄙夷這叛徒,卻也並非全然無法想象他的難處。

“很好。”蘇夢枕聽了他的解釋,點了點頭,“清譽你不要,情義你也不要,古董,你的確比我想象的要大膽許多,是我小瞧了你。”

餘無語當即低低笑了起來,“公子,你隻知道我叛了,卻不知道……”

他話還未說儘,花無錯已經動手。花無錯低首,身上背上勁弩機關齊發,射出漫天塗有奇毒、冒著藍光的暗器,一時間直取蘇夢枕。花無錯的動作很快,挑的時機也很對。此刻餘無語話中有話,蘇公子正凝神待聽,此時此刻,正是動手的良機。

但同一瞬,蘇公子已側身回繞,孟良宵也同時揭下罩在身上的黑袍,露出一身錦衣,黑袍在空中劃過一道恍若黑龍般的烏光,將這些暗器儘數彈了回去。他二人配合默契,這暗器回擲速度竟猶勝弓/弩勁射,發出短暫的破空聲,便儘數鑲在了花無錯和餘無語的身上。

“果然……”蘇夢枕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猶自抽搐的花無錯,眼似寒星,“阿宵在剿滅青衣樓時,搜到了你與青衣樓的通信,否則我又怎能想到,你竟也與古董一樣……”

花無錯實在是想要蘇公子的命,他暗器上淬的毒也實在厲害,於是當這諸多暗器在他們身上安家後,他和餘無語便隻有死路一條。他們當然死了,在這個春雨如油的好日子裡,宛如兩條橫死街頭的野狗,就這麼死了。

這一場驚變偷襲來得突然,同僚叛變,茶花與師無愧心生不妙,忙欲回援。與此同時,破廟內又傳來沃夫子驚呼:“炸藥!公子小心!”

他話音未落,幾支箭矢便已自破廟內疾射而出,箭尾拖著火苗、射向門外眾人。茶花已出現在蘇公子身後,剛要替他劈開幾支迎頭飛來的箭矢,便被蘇公子拽住衣袖,躲閃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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