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手裡還拿著時無剛才寫了幾行字的筆記本, 筆尖帶起的破損在本該潔白的白紙上格外刺目。
真希這個名字甚至不算寫完整,最後的筆畫直接橫穿了半張紙。
五條悟的手指點在紙張破損的位置,目光卻是上移落點在那個他絕不會忘記的那個名字之上。
時無在這個筆記本上書寫的名字, 幾乎包括了這個學校的大部分人員——畢竟,連這一屆的一年生, 也就隻有三個人(熊貓就是熊貓)。
憂太,真希, 熊貓, 校長……五條悟,封印。
棘的身體明顯出了問題, 不僅僅隻是指此刻的情況——五條悟的六眼並非看不出來, 纏繞在淺發少年身上的繪製著符文類似於繃帶的玩意,的確有著一定的治愈的效果。隻不過這種“治療”,看上去更像是一種“封印”。
時無不願意多說, 但是五條悟不是看不出來。五條悟從來不是笨蛋, 他同樣也不遲鈍。
隻是因為他太強了,導致陰謀什麼的對他來說根本就無需在意,隻要有他在, 根本不會有任何人有機會能傷害到他。而選擇傷害了自己學生的人,更是承受不住他的報複。
一旦真的將思緒放在這方麵,關注這一邊的事情, 那麼根本沒有人會有機會在他眼皮底下做這些事。
五條悟將這個本子連帶著筆收起,房間裡此刻隻有他一個人。在五分鐘前,因為看出了時無的不適應, 得到五條悟的同意之後,乙骨憂太帶著他暫時先離開了。
時無忽視了一件事,對他來說前一秒剛和乙骨憂太分開, 而實際上,乙骨憂太則是在咒術高專之中,即將度過自己在這個學校的第一年。
然而時無對乙骨憂太的印象還停留在一年前。
“棘,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乙骨憂太問道。似乎從房間裡出來之後,他剛才同五條悟一起帶給時無的壓力就消散了,語調也變成了時無更熟悉的那種溫和。
時無對這個世界不熟悉,對學校自然也是如此,他也沒有什麼一定要去的地方,所以他搖了搖頭。
乙骨憂太正打算接話,他卻注意到了原本還表現得比較隨意的淺發少年,猛地站直的反應。不知道是不是乙骨憂太的錯覺,少年頭頂上的呆毛似乎都在這一刻擺動了一下。
而下一秒,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順著咒力的連接,乙骨憂太無奈地看著又一次熟練地躲到了角落探出半邊腦袋的時無。
他的同學們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任務完成了?怎麼不過來和我們一起訓練。”是真希的聲音。
“是悟找你有事嗎?”熊貓的語氣帶著笑。
“鮭魚鮭魚。”飯團語一直是最好分辨的台詞。
乙骨憂太無意識地握了握腰間的咒具,下垂的眼角帶著一股子的溫順,絲毫沒有剛才展現出的特級咒術師的氣壓,他彎起眼:“嗯,五條老師剛剛找我有事。”
“他交給我了一個新任務。”明明看起來是完全不會說謊的人,但是這一刻,乙骨憂太的態度平靜,語氣溫和,完全看不出來這是他隨口編的借口。
和半年前那個連撒謊都不會,遮遮掩掩還沒有瞞過狗卷棘的乙骨憂太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禪院真希眯著眼打量著自己的這位同學,語調微微上揚,直白問道:“發生了什麼?你看起來不太對。”
“金槍魚?”狗卷棘在一邊歪了歪頭。
“……果然瞞不過真希同學嗎。”乙骨憂太注意到三位同學都將目光落點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猶豫了下後說道:“不用擔心,狗卷同學,隻是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禪院真希的好奇心向來不大,聽到乙骨憂太這麼回答之後,她就理所當然不再關注這一點,而是用著那向來冷淡的態度說:“你又不是小孩子,沒必要事事和我們解釋。”
要是隨便一個人在這裡,大概都會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好。
但是實際上——熊貓直接把胳膊放在了禪院真希的肩膀上,用著自己敦厚的聲音道:“棘說你回來了,結果一直沒過來找我們,真希可是超級擔心哦——”
“鮭魚!”狗卷棘在一邊快樂地點著頭。
“熊貓——!”禪院真希一腳踢在了熊貓毛茸茸的小腿上,卻被毛茸茸順勢抱了個滿懷,連帶著頭發都被揉亂了幾分。
乙骨憂太看著自家同學們的玩耍,腦海中卻不由地回憶起了本子上書寫的幾句話——
哪怕乙骨憂太沒有辦法完全理解,但是其中詞彙,不論是死刑還是重傷,代表的含義,都太過可怕了。
原本已經揚起的嘴角,在此時無意中又變得嚴肅了幾分。但是在同學們注意到之前,乙骨憂太就做出看手機的動作,然後說:“等得到允許之後我會和你們解釋的,那我就暫時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