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段四郎指著小男孩問。
“我要收養他。”蘇楠禎將孩子的臉護在胸前，不想讓他看到他們的嘴臉，百花鎮不大，她花了十兩銀子買了個小啞巴的消息估計明天就傳開了。
孩子是凝香閣的姑娘生的，因為小時候一場病成了啞巴，又因為娘親不在了要被老鴇賣掉，聽說要被賣到那種肮臟的地方。
孩子驚恐絕望的眼神讓她不忍，上一世的一聲歎息今生毫不猶豫便將孩子買了下來，她知道自己帶著孩子回段家將要麵對什麼，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孩子安安靜靜的縮在她的懷裡，小手小心翼翼的抓住一角衣裳，不敢抬頭，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她仍有種奇妙的感覺，就像是那個陪她走了一段黃泉路的孩子又回來找她了。
孫妙瑛從廚房裡出來，段娘子也從裡屋出來，看到蘇楠禎懷裡抱著個孩子，不約而同的問她這是什麼意思。
正巧孩子不安的扭動了一下，孫妙瑛看到那張清瘦的小臉，驚訝道，“這不是凝香閣那個小啞巴嗎？”
段家的花也會賣給凝香閣，但段娘子自恃清高不想踏入凝香閣，更加不許段玉瑩去凝香閣，免得掉了身價，孫妙瑛去倒也合適。
上一世她什麼都乾就是沒進過凝香閣賣花，不是因為段娘子憐惜她，而是因為她頂著秀才娘子的身份。
她還記得她臨死前凝香閣被一場大火給燒沒了，姑娘大多沒死，但老鴇死了，身體都被燒焦了，身下的金子卻大多完好無缺。
這些事是孫妙瑛在她麵前說的，滿滿的遺憾，甚至大言不慚的說若不是因為她說不定自己能夠在火場裡撿些金子回來。
“誰讓你撿他回來的？家裡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段娘子一驚，死死盯著蘇楠禎，卻感覺她似乎不怕她。
“不是撿的，花了十兩銀子買的。”蘇楠禎也不瞞著，大大咧咧地說道，還親了親孩子的額頭。
“你哪來的錢？”段娘子皺眉，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上的錢袋子。
“剛好碰上庵裡的姐姐，借的。”蘇楠禎聳聳肩，隨口說道，“庵裡不方便養著他，但想著段家是耕讀人家，四郎讀聖賢書，定行仁義事，四郎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段四郎不得不點頭，可心裡堵得慌，他沒興趣幫人養孩子，尤其是出生在凝香閣的孩子，但他不能抹黑自己的品行。
段家門外有人探頭探腦，想看熱鬨的人還不少。
看著那些礙眼的人，段娘子憋了一肚子的氣，遞了個眼神給孫妙瑛。
孫妙瑛立馬去關上大門，“去去去，看什麼看。”
圍觀的人一哄而散。
這時段娘子才伸手指著蘇楠禎，細看之下還能發現她的手在微微顫抖，“錢是你借的，人是你帶回來的，你一沒錢二沒本事你拿什麼來養活他？
你彆指望我們，家裡素來以四郎為重，眼下秋闈在即，盤纏還沒湊夠，你不幫忙就算了，還敢打著段家的名義借錢，我告訴你，這錢我不管你自己看著辦。
還有我們家不養閒人，他這麼小能乾什麼？你打算什麼都不乾來照顧他？做夢……你多少錢買來的就多少錢賣掉，這個家輪不到你來當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