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忙不迭道:“活著活著,活得特彆好,您老趕緊走吧,我要睡覺了。”
薛女士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平時一夜貓子,眼下看著也不像是馬上要睡的樣子,怎麼回事?門都不讓我進了?”
“不是!你要來看我,就不能選個正常時間?這都幾點了?反正我要睡覺了,你也趕緊回家睡吧,女人熬夜容易老。”秦墨一心隻想將人打發走,說完就要關門。
然而薛女士動作比他更快,穿著高跟鞋的腳,飛快插進門與框之間,及時阻止了闔上的門,陰惻惻道:“秦大寶,你不太對勁啊!”
秦墨一聽這稱呼,就知他媽要搞事,心中萬噸草泥馬奔騰而過,簡直想罵娘,好吧,他娘就在麵前。
話說薛女士平日裡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個月不來他公寓一次,今天也不知抽什麼風,竟然大半夜上門。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不讓人進門,哪知正要將人推出去,浴室的門咯吱一聲打開,穿著一身格子睡衣的葉玫走出來,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問道:“秦墨,有吹風機嗎?”
秦墨心裡咯噔一下,回道:“在盥洗台下麵的抽屜。”
“哦。”
他人高馬大擋在門邊,葉玫沒看到門外的人,也沒注意他在做什麼,又轉身走了進去,浴室裡很快響起吹風機呼呼的聲音。
薛女士睜大眼睛瞪向身前的兒子,咬牙切齒道:“難怪酒店那邊說你套房已經很久沒住過,敢情是和女孩子同居了。你這是終於浪子回頭認真交女朋友了?還是直接在公寓裡鬼混起來了?”
“媽——”秦墨雙手合十,一副怕了她的表情,“我好歹是你親生的,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這麼齷齪!這是跟我一塊做項目的同學,她們宿舍今晚停水,我帶她來公寓借宿一晚。”
“同學?”薛女士愈發狐疑,“你同門?老王那位得意門生,年年考第一的那個女孩子?”
“是是是。”秦墨趕緊點頭,“你趕緊走吧,大半夜的,彆把人嚇到了!”
薛女士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兒子焦灼的表情,心下了然,勾唇輕笑了笑,道:“那正好,我早就想看看那麼優秀的女孩子長什麼樣子,讓我進去跟人打個招呼。”
秦墨自是不願意,死守大門不放鬆:“有什麼好打招呼的?人家又不認識你,這麼晚了你突然冒出來,人家多尷尬。”
然而薑還是老的辣,薛女士瞥他一眼,聽到浴室的電吹風停下,趁著他防守稍稍鬆懈,一把將他推開,走進了門內。
於是,剛剛從浴室出來的葉玫,看到的便是站在玄關處,笑靨盈盈朝自己看過來的中年女人。
“您好,我是秦墨的媽媽,剛剛路過這邊,就上來看看。”薛青走上前,和藹可親地打招呼。
“……”葉玫一時猝不及防,望著這位優雅乾練的女人,半晌才訕訕點頭,道,“阿姨您好。”
饒是她再如何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此時臉上表情的表情,也忍不住有點崩壞。
平生第一次跑來男同學公寓洗澡借宿,竟然遇到人家母親上門查房。
這可真是撞大運。
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場景能比眼下的更尷尬。
隻得怨念地看了眼跟過來的秦墨。
秦少爺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上前拉住薛女士:“媽,都什麼時候了,我們真的要睡覺了!”
啊喂!能不能好好說話!
葉玫:“????”
她這下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殊不知,薛青女士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確定自己那倒黴兒子剛剛不是說謊。
年輕女孩穿著有些發舊的普通棉睡裙,剛剛吹乾的短發柔軟蓬鬆,清秀的臉是沐浴過後的素淨白皙。
表情明顯很尷尬,但眼神倒是還算坦然從容。
薛女士將秦墨推開,朝葉玫笑道:“聽秦墨說,你們宿舍停水。這麼熱的天,停水確實麻煩。你們是同門,不用跟他客氣。”
葉玫微微一怔。
這段話的語氣若是稍有不對,大概就是陰陽怪氣的奚落,畢竟宿舍沒水去男同學家洗澡借宿這種事,怎麼看都不可能太單純。
然而薛青的語氣,異常自然,怎麼聽都隻像是在敘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不由得不動聲色認真去打量幾步之遙的女人。
她留著利落的短發,也許是忙了一整日,臉上的妝容已經有些散了,表情也略顯疲倦,雖然保養得宜,卻也看得出已經有了些年紀,一雙漂亮的眉眼倒是還能看出年輕時的風華。
秦墨和她長得很像,幾乎一眼就能瞧出是母子,但除了眉眼的相似,更多的是氣質。
她雖然是個雷厲風行女強人的模樣,但笑容真誠,語氣溫和,看起來有幾分傲氣,又不乏大方爽朗。
與秦墨如出一轍。
這個認知,讓葉玫從剛剛的無所適從,稍稍放鬆。
想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無非是來洗澡借宿,雖然孤男寡女有些不合時宜,但這是二十一世紀,又不是封建王朝,就算不單純,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實在沒必要被這陣仗嚇到。
她笑著點頭,大大方方回道:“嗯,還是挺麻煩秦墨的。”
“不麻煩不麻煩。”薛青一邊擺手一邊往客廳沙發走,又對身後的秦墨吩咐,“秦大寶,你去給我煮碗麵,忙了一天,晚飯都沒來得及吃,餓得不行了。”
秦墨:“???”您可真是我親媽。
他臉色僵硬地看向還站在浴室門口的葉玫,女孩嘴角翹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想笑不笑的樣子,顯然是因為薛女士剛剛對他的稱呼。
實際上薛女士平日也不這麼叫他,隻有故意惡心他時才這麼乾。
畢竟對她來說,兒子就是用來坑的。
他一麵腹誹著,一麵木著臉道:“我又不開火,怎麼會有麵?你趕緊回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