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關門聲落音,房內徹底恢複寧靜。
床上的葉玫緩緩睜開了眼睛。
吃得太飽又喝了一杯紅酒,自然是很有些昏沉犯困,但她其實一直沒完全睡著。
所以很清楚秦墨在離開自己房間前,做了什麼。
還好,比她預想得老實多了,隻是在她唇上蜻蜓點水親了下,之後便將她抱在床上,還用熱毛巾給她擦了手和臉,給她蓋好被子後,又在客廳窸窸窣窣打掃收拾了會兒,方才出門。
她摸了摸仿佛還留著餘溫的唇,好笑地搖搖頭,舒了口氣坐起身去洗漱。
*
和周文軒一起回家,其實也不是特意約好,隻是前幾日忽然提起,才知道周文軒今年要回去給爺爺奶奶掃墓,便幫他一塊訂了票。
兩人一個在市內,一個在下麵的小鎮,出了車站便分道揚鑣,原本就是一段單純的返鄉之旅。
然而隔日大年三十一早,她看到周文軒的朋友圈,才知道他是一個人在老家。
想了想,她還是發信息問他:你不在親戚家過年嗎?
最近這段時間的接觸,她大概了解了他的家庭,父母早年離異,母親再婚,父親過世多年,雖然不缺錢,但早沒有真正意義的家,也難怪會隨便選個城市生活。
那頭的周文軒很快回過來:老家這邊沒什麼近親,大過年的不好打擾人家。
葉玫:那你一個人過年?
周文軒:是啊,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已經習慣了。
葉玫自小到大其實算不上熱心腸,但是周文軒這樣的人,很難不讓人生出一點憐憫之心。
想著若是大過年,在左鄰右裡煙花炮竹闔家團圓的氣氛中,他一個人在爺爺奶奶的老屋裡,指不定就觸景生情,抑鬱情緒一上來,又是紅酒加安眠藥。
她搖搖頭,擺脫掉這奇葩想法,想了想,發過去一條:你要不要來我們家過年?順便在鎮上玩兩天,鎮子上年味挺濃的,還能放煙火。
其實男女之間,發出這種邀請實在算不上合適,尤其是周文軒還明確表示過對她的心思,但她就是有點不忍心看到他過得這麼淒涼,他那樣的男人,理應活得更快活肆意。
其實現在想來,他的抑鬱症,多半跟家庭不幸有關。
過了許久,那頭才回過來:不會太打擾嗎?
語氣看起來有點小心翼翼。
她忽然想,若是換成秦墨說這話,必然就是假惺惺的客氣,但周文軒卻是真的不確定。
她回過去:不打擾,我們家就我爸和我兩個人。我爸挺好客的,多個人多份熱鬨。
周文軒又猶豫了許久才回複:好吧,那我就厚著臉皮打擾了。
葉玫笑著搖搖頭:不用客氣。
她將坐車方式發給他,發完之後忽然又想到,周文軒一個身家可能過億的隱形富豪,好像沒必要去坐中巴,打車過來也就兩百塊。
然而她還沒提醒,周文軒已經回複:那我坐車到了你們鎮上車站再聯係你。
葉玫:好。
這麼樸實無華的有錢人,破產富二代秦少爺簡直就是個反麵教材。
*
反麵教材秦少爺因為家裡破產,今年這個年,比起往年就沒那麼逍遙了。
拿不到豐厚紅包也就罷了,因為保姆阿姨廚子都已經遣散,就隻剩一家三口自力更生。
他爸經過這番折騰,身體比往常差了很多,他媽又從來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於是乾活的事,大部分就落在了他這個年輕力壯的兒子頭上。
但也算是因禍得福,往年除夕初一,他爸基本上都閒不下來,家裡客人也多,今年難得一家三口清清靜靜過個年。
“那個魚你得切點花刀,容易入味。”
“五花肉切大點的方塊,用黃酒加冰糖燉。”
……
第一次充當家庭主廚,就是做團圓飯大餐,秦墨一個隻會煮方便麵的大少爺,在老秦的指揮下,那真是一個手忙腳亂。
“哎喲老秦你慢點說,我一項一項來。”
秦樹仁看著站起來比他高了一截的兒子,臉上一直掛著欣慰的笑容。
在老父親的指揮下,秦墨將魚下鍋,茲拉一聲,油花四濺,嚇得他拿起鍋蓋當盾牌,躥出兩米遠。
薛青聽到聲音,走過來,站在丈夫身旁,一臉嫌棄道:“你就好好當練習吧,我跟你說男孩子廚藝好很加分的,當年你爸就是靠一手廚藝征服了我。”
秦墨撇撇嘴:“我未來老婆才不會像你一樣,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她絕對能做的一手好飯。”
應該會吧?
小葉學霸不是自稱窮女孩麼?窮人孩子早當家,而且看她什麼都很會的樣子,做飯肯定很好吃。
說著得意地翹了翹嘴角。
“快點去翻,小心糊了。”在他鬨補時,盯著鍋子的秦父趕緊提醒。
“哦。”他回過神,小心翼翼上前。
就算小葉學霸廚藝好,他也不能太差,不然又得被鄙視。
秦樹仁當然是不知這會兒兒子心裡還惦記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