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沒人說的。”徐琴道，“大家穿衣服，不還是縫縫補補嗎？”
徐琴出門都還看不少人穿著帶補丁的衣服，經濟繁榮了一些，可大家以前都過慣了窮苦日子，哪裡想著多買衣服。
“等一會兒，我們出去逛街，給你買兩身衣服。”陸建澤道。
“不怕我長得太漂亮了？”徐琴調侃。
“沒事，我常回家，多去接你。”陸建澤道，“讓他們都知道你是有夫之婦。”
一個瀕臨倒閉的廠子，江大海真的很惆悵，他原本就是一個農村裡出來的人。他在部隊裡，就算他升職，那也不是經商，兩者之間有很大的差彆。
江大海想著讓他當副廠長，還不如讓他去當工人。如果是需要技術的工人，他就去學習。
那些人總是抱著一大堆文件來找他，江大海看到那些文件，他都不知道怎麼解決。
“怎麼還有這麼多文件？”江大海頭疼，他真的不是一個喜歡看文件的人，特彆是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看久了，他就覺得那些文字變成了蝌蚪到處遊。
“還有呢。”工作人員道，“我們廠子創建了很多年，這些文件還不算什麼的。您要了解我們的廠子，那就得多看看。”
“……”江大海真不想看。
江大海回到家裡都有些垂頭喪氣，吳金鳳瞧見她回來，還讓他快點坐下。
“要開飯了，洗洗手。”吳金鳳道，“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
“要看文件，今天都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辦。”江大海道。
“真不知道怎麼說你，你一個當副廠長的，都還沒有人在外麵擺地攤賺的多。”吳金鳳道。
“你怎麼知道？”江大海皺眉。
“聽人說的啊。”吳金鳳道，“我有嘴巴，跟人聊聊，就知道了。你這個副廠長，是不是彆人不當了，才抓你去當的。就拿著那點工資，還得操心那麼多事情。要不，你也去擺攤子算了。”
“擺攤子做什麼，那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江大海道，“彆人賺錢的時候是說了賺錢，虧錢的時候呢？”
那些人不一定就把所有的話說出來，江大海沒有想著去擺攤子。不是他覺得擺攤子不賺錢，也不是小瞧擺攤子的，而是這擺攤子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乾的，也是需要一點腦子的。
江大海沒有那麼愚蠢，不覺得彆人做了，他也一定可以。
“應該都很賺吧。”吳金鳳道，“要是不賺，那些人又怎麼可能繼續擺攤子，還拖家帶口的去擺攤子。還買了大金鏈子，真是賺的。”
“你覺得賺，你去試試。”江大海從來就沒有說吳金鳳不能去做這些事情。
“家裡就那麼一點錢。”吳金鳳道，“還有這麼多個孩子，生活都緊巴巴的。”
兩個孩子是戰友的，一個孩子是江大海前妻生的，吳金鳳自己也生了三個，這樣一加起來就有六個了。
六個孩子都要讀書，都要吃穿，吳金鳳就是把一分錢掰成兩瓣花，她都還覺得不夠用。
家裡的孩子稍微長大一點，吳金鳳倒是想著出去找一份工作，可現在的工作也不好找。有的人在工廠裡工作，工廠停工，他們都沒有拿到工資。
誰能想到那些工廠有一天會麵臨這樣的問題，當年，他們都覺得當一名工人是非常好的事情，有工資拿，也就能養家糊口，說出去也好聽。
以前再怎麼樣，都有國家兜底，當工廠要各負盈虧，有的工廠就堅持不下去。
“你當我不想去擺攤子賺錢嗎？家裡這麼多個孩子。”吳金鳳道，“是，有的年紀大了，還去上大學了。可是有的年紀還小啊，還是得有人照顧他們。”
吳金鳳也不想天天待在家裡帶孩子，可是孩子多。前頭那三個孩子不是她親生的，她稍微對他們不好一點，他們就把她的不好都記在心裡。
這讓吳金鳳很無語，當親媽都沒有這麼累。
“你也想想，彆總是死磕著。”吳金鳳道，“廠子還是得賺錢，彆到時候廠子做不下去，你當這個副廠長也沒有什麼用。”
吳金鳳成為副廠長夫人，她覺得自己都沒有享受到什麼東西，要是廠子到時候倒閉了，那江大海怎麼辦，他們這一家子又怎麼辦。
“急什麼，總有辦法的。”江大海道。
“希望吧。”吳金鳳道，“真要是不行，也得想想法子，不能到時候什麼錢都賺不到。家裡這麼多口人，吃喝拉撒都是要錢的。”
“是。”江大海當然知道這一點。
這個廠子裡內部還有一些事情，江大海前兩天還聽人說賬本對不上。這讓江大海很頭疼，他本來就不是這個廠子的人。哪怕他來了一段時間，還是沒有摸清楚。
江大海知道廠子裡的人都是有分派係的，他想要辦一件事情都不容易。有時候是這個人不配合，有時候是那個人不配合。
不管他怎麼說都沒有用，人家就是不願意聽他的話。
姚家，姚大力所在的工廠做不下去了，說是要把工廠轉給私人。他們這些工人不一定就能都留下來工作，要是不能留下來，那就是拿著一筆錢走。
可是工廠本身就沒有剩下多少錢，要是真有錢的話，食堂的夥食也就不可能變得那麼差勁兒。
曾經那麼紅火的廠子，變得淒涼了很多。
姚大力也惆悵，要是他的工作沒了，他們該怎麼辦。
“房子什麼時候能要回來？”姚大力問徐麗君。
要是能早早把房子要回來，他們還能搬家，再把這邊的房子出租去。
“快了。”徐麗君道。
“天天說快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姚大力道，“讓你大哥幫著說說，早一點把事情辦下來。”
幾個月的房租，那也是錢哪。
“彆總是磨磨蹭蹭的，彆人的東西都還回來了。”姚大力道，“你的東西就這麼慢。你們家的小妹的宅子就好好的，也沒有什麼事情。”
徐麗君心想當初也不是自己要處置宅子，是這些人擔心會有問題，才把宅子捐贈出去。
因著那些年有很多事情都是被迫的，政府才會歸還那些東西，也沒有去問人家是不是自願捐贈的，要是再問一句，那不就是等於強迫人家把東西交出來麼。
“說起來，你們的小妹還真沒有吃什麼虧。”姚大力道。
“不說她。”徐麗君道。
“她的孩子好好的，還有宅子，你還內疚個鬼哦。”姚大力知道徐麗君這些年沒有跟徐琴聯係，主要就是因為當年刺激到徐琴，讓徐琴早產，“她不聯係你，她怪你，那你也沒有必要理會她。”
姚大力總覺得徐琴得到的東西多，明明最開始徐琴都沒有得到那些東西。
這讓姚大力有些心塞，就覺得自家吃虧了。
“你說，那個鐵匣子裡放的會不會不是石頭？”姚大力問。
“我哪裡知道啊。”徐麗君道，“是大哥悄悄去看的，爸一直也不怎麼徐琴。要是你發現鐵匣子裡放的都是石頭，你會說嗎？爸都已經死了，她要是說鐵匣子裡的是石頭，彆人還當她不敬著爸，故意汙蔑爸。”
在這樣的情況下，徐琴不大可能說裡麵是石頭。就算徐琴想那麼說，二哥一定也會勸說她。
徐麗君認為徐琴不聽其他人的話可以，但徐琴不會不聽徐立凡的話。
“娃要讀書，你看看，要不要去你大哥那邊借點錢。”姚大力想著借點錢，到時候就不還了，反正大舅兄那麼有錢。
“我試試吧。”徐麗君知道她丈夫的想法，他們手裡頭不是沒有錢，不是窮到非得讓她回娘家借錢的地步。
在徐立仁夫妻沒有回來的時候，徐麗君時不時幫著他們買東西，姚家人還有撈到一點錢。徐立仁夫妻回來之後，人家可以自己去買東西，也就不用他們這些人去買東西。
徐麗君和姚大力自然就不能從徐立仁夫妻手裡摳到錢，劉藍娣也沒有想著給錢給徐麗君。
以前，劉藍娣當然知道徐麗君和姚大力有摳錢起來，她想著他們要讓人辦事，哪裡能一點好處都不給人家。那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反正他們也不差那點錢。
當劉藍娣見徐麗君上門，還熱情招待大姑子。當劉藍娣聽聞大姑子要借錢的時候，她就拒絕了。
“你不是還有小黃魚嗎？哪裡用得著來找我們借錢。”劉藍娣都知道，大姑子出嫁的時候，她就已經嫁進徐家。
劉藍娣也知道姚家人的性子，這錢要是借出去了，就要不回來。她又不想當冤大頭，哪裡能多借錢給他們。
徐麗君有什麼嫁妝，彆人不知道，徐家人還是知道一點的，劉藍娣認為徐麗君還是彆裝傻。
“你要是不想讓他們知道，就說你手裡的錢是從我們這裡借過去的。”劉藍娣道，“到時候，你丈夫他們要是問起來，我就說是你借的，不就過去了嗎？”
“……”徐麗君沒有想到劉藍娣竟然知道，不過也對，她大哥和大嫂才是一家子，他們彼此之間有說這一件事情才正常。可是她眼下並不想去動那兩條小黃魚，“大嫂不肯借錢是嗎？”
“這話說的，你自己有錢……”
“大嫂，你出嫁之前，就在巷子旁邊的柳樹下……”徐麗君不開心，大嫂竟然這樣，“那個穿藍衣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