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金鳳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因為一個夢就嫁給一個男人,更沒有想過自己會給彆人的孩子當後媽。
她一個高中生,未來前途光明。
可就是因為她做了那麼一個夢,她沒有答應劉藍娣,她就會過得不幸。她被嚇到了,正好劉藍娣又來給她介紹對象,她就答應了。
劉姑媽聽到吳金鳳願意給人當後媽的時候,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雖然劉藍娣把江大海說得很好,但是劉姑媽還是有所懷疑,她認為自己的女兒根本就不是給人當後媽的料。
誰知道吳金鳳竟然答應了,還一副羞澀的模樣。
“你要是應了,嫁過去了,那就無法後悔。”劉姑媽道,“到了那邊,家裡人沒有在你的身邊,你想找我們都不好找,我們也幫不了你。”
給人當後媽哪裡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劉姑媽就擔心女兒受不住。
“沒有關係的,其他人能吃苦,我也能吃苦。”吳金鳳道,“媽,你就不用擔心了。”
“你從小到大都沒吃什麼苦頭。”劉姑媽道,“你以為當彆人的後媽好嗎?要是真那麼好,為什麼大家都不願意?”
“那是因為她們的覺悟不夠高。”吳金鳳道,“還有兩個孩子是烈士的孩子呢。”
“……”劉姑媽真不知道怎麼說,不管那些孩子是誰的孩子,吳金鳳本身都還是一個孩子呢。
“媽,就這樣吧,我會過得幸福的。”吳金鳳道。
“當後媽不容易,你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彆人就覺得你是給人當後媽的,你就是不好,你就是比彆人低一等。”劉姑媽道,“我總是要跟你說清楚這些的。”
“明白了,很清楚了。”吳金鳳道,“沒有什麼問題。”
“你啊。”劉姑媽沒有辦法,女兒非得嫁給江大海,那就嫁吧。
劉姑媽沒有想著女兒要嫁給多厲害的人,就希望女兒能過得幸福一點,奈何女兒根本就不懂得這些,女兒就想著嫁給江大海。
女兒那麼衝動,劉姑媽就擔心女兒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媽,你們真的不用擔心,我都這麼大了,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吳金鳳道,“我讀書晚,也到了結婚的年齡了啊。”
吳金鳳想自己不是不明白那些事情的人,她有覺悟的。
“表姐不也說江同誌好麼。”吳金鳳道。
“要是真的好,她的小姑子怎麼就沒有看上他呢?”劉姑媽道。
“那是徐琴不會照顧孩子,她害怕。”吳金鳳道。
“你就會照顧孩子了?”劉姑媽道,“要我說,徐琴比你會照顧孩子,她還是一個醫生呢。”
“所以她就適合待在醫院,而不是待在家裡。”吳金鳳道。
吳金鳳就這麼嫁給江大海了,她剛剛開始嫁給江大海的時候,還很興奮。她還覺得都是徐琴的不對,在火車上的時候還刁難徐琴。
等她到了海島上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海島上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江大海還時常不在家裡,吳金鳳過得一點都不舒服。
三個孩子的衣服都要她洗,還得掃地做飯,整天都在做這些事情。每一天都是過重複的日子,她還不能說不好。
隔壁鄰居對那三個孩子也好,有的人還對吳金鳳說一些話。
“那三個孩子也不容易,你得對他們好一點。”
“孩子還那麼小,不要總想著大罵孩子,還是得跟他們多溝通溝通。”
“你以後遲早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但你也不能對他們太差。”
……
那些人一個個都這麼說,吳金鳳自認為自己沒有欺負那三個孩子,倒是那三個孩子聯合起來冷落她。
那三個孩子就知道各種玩耍,他們把衣服弄臟了,洗衣服的是吳金鳳。
吳金鳳當然希望孩子們彆那麼容易就把衣服弄臟,可是這些孩子根本就不管吳金鳳是怎麼想的。反正他們就是覺得吳金鳳不讓他們玩,這個後媽一點都不好。
要是吳金鳳悄悄吃個雞蛋,他們都覺得後媽惡毒。
其他人在孩子們的麵前也是那麼說的,他們總跟孩子說後媽沒有那麼好。
“唉,你們還這麼小,有了後媽,你們該怎麼辦喲?”
“要是你們後媽欺負你們,你們就跟你爸爸說。”
“彆怕,後媽就沒幾個好的,沒有人敢說你們的不是。”
……
那些人的意思就是錯的都是後媽,而不是這些孩子。
吳金鳳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些人喜歡在孩子的麵前說她的不是,一個個都覺得他們在幫助不懂事的孩子,怕她欺負孩子。
孩子哪裡懂得那麼多,他們就覺得那些大人說的對,是吳金鳳瞧不起他們,吳金鳳不喜歡他們。
吳金鳳不讓孩子做什麼,那些孩子就越去做。
這讓吳金鳳十分無奈,讓她最為氣憤的是劉藍娣害她流產。
劉藍娣這個表姐根本就不關心她把日子過成什麼樣,吳金鳳是真的後悔了。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她一定不跟江大海結婚,一定不想著給那些孩子當後媽。
當後媽一點都不好,那些人都防備她,都覺得她會對孩子不好。
吳金鳳想劉藍娣不如徐琴,那是顯而易見的。至少徐琴不會自作聰明,而劉藍娣就覺得她看過徐琴配製藥膏,她自己就可以!
嗬嗬,可以個屁!
在吳金鳳流產之後,劉藍娣還裝模作樣地關心她,還說什麼藥膏是她們兩個人一起弄的,其中有的藥草還是吳金鳳買的。
劉藍娣那麼說就是要把責任推到吳金鳳的身上,吳金鳳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這就是她親愛的表姐啊!
她的表姐還喜歡對那三個孩子好,仿佛隻有她是惡毒的後媽,什麼好事都讓劉藍娣占了。
吳金鳳又不是傻瓜,當她看明白這些事情之後,她就不可能任由劉藍娣挑撥離間。吳金鳳不可能對那三個孩子多好,他們防著她,那她也就不用熱臉貼冷屁股。
徐詩雅,這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劉藍娣對徐詩雅非常不好,非打即罵。
吳金鳳就對徐詩雅好,還勸慰徐詩雅。劉藍娣不是總想表現得那麼好麼,那麼吳金鳳也走她表姐的路線,就看誰能把事情做得更好。
當徐詩雅過來找吳金鳳的時候,吳金鳳都會安慰外甥女。
“你媽就是那樣的,她在家裡的時候,她媽就是重男輕女的。”吳金鳳道,“這倒也不能多怪她,她以前啊,吃了不少苦頭的。什麼好吃的都得留給她弟弟,讀書也是,不管她成績好不好,家裡都不誇她的,都說她的弟弟好。”
“她都經曆過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對我?”徐詩雅不明白,親媽經曆了那些苦難,難道親媽就不應該多疼女兒一點麼,結果她的親媽還是對她那麼不好。
“改不了。”吳金鳳道,“根深蒂固的想法,她總想著兒子才能給她養老,女兒不能。”
“……”徐詩雅沉默,她不明白,為什麼女兒就不能養老。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能是覺得女兒會多為婆家考慮吧。”吳金鳳道,“等你結婚了,你也不可能跟你媽住在一起。你要是跟她住在一起,她還不高興,指不定就覺得你要霸占你弟弟的東西呢。”
“怎麼這樣啊?”徐詩雅真不能理解這些事情。
“這就是封建殘餘思想。”吳金鳳道,“都說男女平等,說了那麼多年了,又有什麼用。在一些人的眼裡,女兒就是不如兒子的。怎麼說都是沒有用的,隻能等到他們老了之後,他們才知道到底是兒子好,還是女兒好。”
“那時候就太晚了。”徐詩雅道。
“怕什麼,反正他們也把女兒養大了,大不了就是叫女兒也養著他們。”吳金鳳道,“你爸媽真要是老了沒人照顧,你真能不管?”
“我不管!”徐詩雅道。
“你這是孩子話。”吳金鳳道,“等你長大以後,你就知道你小時候說的話都沒有什麼用。那個時候,哪怕你再委屈,你都得照顧你父母。你不照顧你父母,彆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你要是能賺錢,就會想著就是出一點錢而已,沒什麼的。花點錢能買平安順遂,那就算了。”
吳金鳳故意說這些話,表麵上看是在為劉藍娣說話,解釋了劉藍娣為什麼那麼做,實則也是在挑撥。
“人活在這個世上就是這樣,難免有不如意的地方。”吳金鳳道,“你也彆氣,好好讀書。要知道,就算你以後混得不好,你親媽找你要錢,你還能每一次都不給嗎?”
“……”徐詩雅沉默。
“隻有你自己強大了,你才能做更多的事情。”吳金鳳道,“彆想著其他人會幫著你,他們啊……就算是你弟弟,你弟弟以後成家了,他還能管你不成?”
“表姨……”徐詩雅吸吸鼻子。
“有的話,你媽沒有對你說,表姨跟你說。”吳金鳳道,“我們女人還是得為自己著想一點,不能總是為彆人著想。為彆人著想有什麼用呢,他們就覺得我們就是應該那麼做。”
“嗯。”徐詩雅把吳金鳳說的話聽進去了。
吳金鳳見徐詩雅聽進去了,心情不錯,“要是可以,你以後千萬彆跟表姨這樣給人當後媽。當後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管你做得多好,彆人都覺得你做得不夠多。你小姑就很不錯,你以後要是跟你小姑那樣,那就很好。”
“小姑……”徐詩雅經常聽她媽媽說小姑的不是。
“你小姑是一個很好的人,隻是你媽媽的性子……唉,她就是嫉妒你小姑。”吳金鳳道,“你小姑是大學生,是醫生,厲害得很。而你媽媽呢,她就隻是一個初中沒畢業的人,她啊,自卑得很。她就不想讓你們多靠近你們的小姑,也不想你們的小姑到她的麵前。”
“怎麼這樣?”徐詩雅道。
“你小姑也沒有嘲笑她,就是她覺得你小姑會笑話她。”吳金鳳道,“就好比你被你媽媽打了,你哭了,眼睛紅腫了,你去外麵,是不是就想著彆人會笑話你?”
“是。”徐詩雅點點頭。
“實際上,彆人才不笑話你,笑話你也沒有什麼好處。”吳金鳳道,“你小姑也沒有必要笑話你媽媽,她們又沒有生活在一起。以前,你小姑做了很多藥膏,也是讓大家隨便拿的,你媽媽就是拿習慣了。”
“拿?”徐詩雅抬頭。
“對,她想要什麼,都是直接拿的。”吳金鳳道,“那是你的小姑脾氣好,她才能這麼隨意。換一個人,你媽哪裡能隨意做這些事情呢。”
“……”徐詩雅想想,也覺得她媽確實會做這些事情。
“以後啊,你不用全聽你媽的話。”吳金鳳道,“你自己也得多想想。”
吳金鳳就是經常跟徐詩雅說這些話,讓外甥女更清楚地認識到劉藍娣的真麵目。
而劉藍娣還當吳金鳳幫著她勸說徐詩雅,徐詩雅回到家裡也少鬨一點。但是徐詩雅和劉藍娣之間的關係還是很僵,她們就沒有真正和好。
吳金鳳每次知道徐詩雅跟劉藍娣鬨了,她的心情就不錯,隻是不敢表現得太明顯,不能讓彆人知道她很高興。
在吳金鳳生了孩子之後,她當然就是對自己的孩子更好。
江大海在家裡的時候,他就會說幾句,還會給其他三個孩子多夾菜。
兩個人在一個屋子裡的時候,江大海道,“我知道那三個孩子不是你親生的,可他們都在長身體的時候,還是得給他們吃點肉。”
“有給他們吃。”吳金鳳道,“就不是天天吃。誰家天天吃肉的,就你賺的那點錢,家裡這麼多人……哪裡夠吃的,他們還得讀書呢。”
吳金鳳想是自己不想買肉吃麼,不是,她也想天天吃肉。可是江大海給她的錢就那麼一點,家裡這麼多個人,她要是不精打細算一點,那怎麼可以呢。
三個孩子要上學,那也是一大筆開支。
吳金鳳認為自己這個後媽當得已經很不錯了,偏偏這些人就是覺得她做得還不夠,一個個都認為她還能做得更好。她知道在她沒有在的時候,也有人跟江大海說自己的不是,那些人就是讓江大海對那三個孩子好一點,說當後媽的哪裡可能那麼關心繼子繼女。
“家裡花了多少錢,我都一筆一筆地記著。”吳金鳳道,“你不相信的話,我去拿給你看。”
“不用了。”江大海道。
“不,你還是看一看。”吳金鳳把記賬的本子交給江大海,就是要讓江大海仔細地看一看。
吳金鳳從來不敢隨意花錢,她自己沒有賺錢,伸手朝著彆人問錢,那本身就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哪怕江大海基本都會給她錢,可他也會說一些話,比如讓她省著一點。
“就是買菜,我也是挑便宜的買。”吳金鳳道,“院子裡還有種菜,就是為了能省點錢。家裡主要就是買些肉,有時候青菜不夠的時候,再買一點。就算這樣,也要不少錢的,米麵都要錢。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三個孩子,吃的也不少。”
吳金鳳想自己一個人也沒有三個孩子吃的多,“還得給他們買布做衣服,天氣冷了熱了,都得準備。”
那些東西全都是要錢,彆人又不可能贈送他們那些東西。
吳金鳳跟江大海在一起之後,她就覺得做家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在娘家的時候根本就不用考慮這些問題,到了這邊之後,她就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分錢花。
“好好看看。”吳金鳳道,“你該認字吧?”
“上過掃盲班。”江大海道。
“你看看。”吳金鳳道,“你也可以把這個本子給左右鄰居都看看,問問其他人,是不是得花這些錢。”
“……”江大海沉默,他就是看到錢嘩啦啦地就花出去,很快就沒了,就沒有考慮過其他的問題。
“這麼多個孩子,有吃的就不錯了。”吳金鳳道,“沒有讓他餓肚子,還有給他們做衣服,你還要我怎麼樣?”
“是我的錯。”江大海連忙道。
“你有什麼錯,是我的錯,我就不應該想著給彆人的孩子當後媽。”吳金鳳紅著眼睛,“我坐月子的時候都沒有什麼東西吃的,吃幾個蛋,看到你的親女兒在那邊盯著,我還得分給她一點。”
江大海的親生的大女兒年紀比較小,她也會盯著吳金鳳手裡的吃的。
吳金鳳就隻能分給繼女一點,不可能真的把東西藏起來。
“我好歹也是一個高中生,要是沒有嫁給你,我也能找到合適的對象的。”吳金鳳道,“可是我嫁給你了,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嗎?”
“對不起。”江大海道。
“當年,表姐給你介紹的是她的小姑子。”吳金鳳道,“她是一個很厲害的醫生,要是她嫁給你,就隻能待在家裡,她得少救多少人啊。若是你喜歡她,你們也不可能。”
吳金鳳想到這一點,她從來都不怪徐琴,徐琴早就拒絕了江大海。她認為徐琴做的對,給人當後媽真的沒有什麼好的,特彆是江大海家裡還有三個孩子。
“沒想她。”江大海道。
“你也不配想她。”吳金鳳道,“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本事,給你當妻子,給你的孩子當後媽,那也就罷了,反正我也做不了什麼事情。徐琴那麼厲害的人物,人家能幫助那麼多人。”
“是,是。”江大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