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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燃出差的這段時間,聞櫻便一整天都待在柏華內監督沈螢河和裴遇寧的練習進度。

如果說沈螢河是單科成績優秀的偏科生, 那麼裴遇寧就是全科水平均衡的優秀生。

跳舞基礎紮實, 唱歌基本功良好, 連創作編曲寫詞也都能做。

當然,他的問題也很明顯。

那就是太均衡了。

做藝人並不是當優等生, 什麼都好又不是最好,那就是什麼都不好。

這個行業的殘酷程度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 及格是起跑線,優秀是基礎, 想要步入成功的這個範疇, 那就必須做到頂尖。

“……所以你沒留在韓國當練習生的原因是什麼?”聞櫻大致看過裴遇寧的舞蹈和唱歌後, 這麼問道, “努力你有, 才華也不缺,就算是想回國,你也完全可以在那邊出道後再回來啊。”

裴遇寧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瓶水, 滿臉大汗地坐在地板上休息。

想了想, 他神色嚴肅地說:

“他們覺得我當不了藝人?”

“為什麼當不了?”

“我……沒辦法演他們給我的人設。”裴遇寧說著說著垂下頭, 跟個垂頭喪氣的小金毛一樣,“就那種撒嬌小奶狗啊,什麼團寵啊……我演不來。”

聞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又轉頭問那邊表演課的老師:

“他表演課上得怎麼樣?”

表演課老師留著長發,很藝術,嘴毒這一點也很像個不羈的藝術家。

“太中規中矩了, 不上不下,沒靈氣。”

聽完老師的評價後,裴遇寧的頭更低了。

他聲音喪喪的:“我就是這樣……沒什麼才華的……什麼都是半吊子,一點特長都沒有……”

裴遇寧心情低落得像什麼被遺棄的小金毛。

她不覺得裴遇寧真的有他自己說得那麼差,從裴遇寧在綜藝上的表現也能看出,他是擁有獨一無二的特點的。

至少在聞櫻看來,裴遇寧單純樸實,沒有心機,用商業的眼光來看,這本身就是一個賣點。

他隻要能保持這種本真的簡單,再更有上進心一點,是很容易脫穎而出的。

“……真受不了。”

練舞室一邊的沈螢河翻了個白眼,語氣刻薄又冷淡。

心情低落的裴遇寧抬起頭,見沈螢河一副嫌棄得避之不及的樣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

“不好意思啊……我不該說這種喪氣話影響你的……”

沈螢河將手裡的歌詞本重重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起身一步步走到而來裴遇寧麵前。

“虧我聽說你當了好幾年的練習生,以為你有什麼很厲害的地方,結果到頭來就這麼一點意誌力嗎?”

聞櫻望著眼含鋒芒的少年眼睛一亮。

“能進入韓國的練習生選拔,你已經打敗了很多人,能在韓國撐這麼多年沒有放棄,你又打敗了至少百分之七十的練習生,你甚至差點得到了出道的機會,你知道有多少人就算撐了下來,也得不到這個機會嗎?”

沈螢河比裴遇寧小了好幾歲,但說出的話卻完全不像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結果你不僅放棄了,還灰溜溜的回國,想偷懶當個小流量就這麼隨便在娛樂圈混著。”沈螢河居高臨下地望著裴遇寧,“你不是覺得沒有自己才華,你隻是在偷懶,在撒嬌,你想直接有個人告訴你怎麼做才能紅。”

“你要真這麼想的話,來這裡乾什麼呢?不如早點收拾收拾當你的小流量,下班了就躲到媽媽懷裡算了。”

聞櫻:……這嘴是真毒啊。

不過也確實如他所說,裴遇寧做任何事都顯得有些被動。

沒有搶鏡頭的意識,沒人推一把也沒有什麼上進心,雖然單純是好事,但老實也意味著庸碌。

這些道理,不該是彆人告訴他的,而應該是他自己弄明白的。

裴遇寧呆呆地看著沈螢河。

沈螢河也不管裴遇寧的反應,自己發泄完了就又回到原位,抱著本子塗塗畫畫,仿佛一個與世隔絕的自閉兒童。

“……話糙理不糙。”聞櫻打破略有些尷尬的氛圍,“你如果不相信自己的潛力,你可以相信一下我的眼光。”

裴遇寧看向聞櫻,聞櫻非常自信地說:“你看沈螢河,我簽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工地搬磚的黑工呢,你看他現在,唱歌作曲都挺牛逼吧。”

幾個老師也都很喜歡裴遇寧,應該說像他這種脾氣溫柔又挺出色的男生,大家都會偏愛一些,於是紛紛安慰:

“沒事兒,螢河那孩子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是想鼓勵你。”

“他上次聽說有新來的練習生開心了一天呢。”

“你微博又漲了好幾萬粉絲呢,我看大家不是都挺喜歡你的嗎?”

裴遇寧能在韓國當這麼多年練習生,也並不是玻璃心,沒隔多久自己就調整好了。

最後跑來跟聞櫻說:

“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競爭力在哪裡,但我會儘我所有的努力去拚一把的。”

聞櫻表示很欣慰。

下午裴遇寧的媽媽來公司看他,帶了自己做的涼粉。

而傻嗬嗬的裴遇寧完全忘了上午這點不愉快,開開心心地就抱著兩盒涼粉去找沈螢河一起吃。

看著向媽媽介紹沈螢河的裴遇寧,再看看手足無措的沈螢河,聞櫻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

性格尖銳鮮明的沈螢河,正好能推一把老實巴交的裴遇寧。

而裴遇寧的溫和,也能讓過於鋒芒畢露的沈螢河,性情平和一些。

這是什麼絕頂聰明的搭配啊。

聞櫻美滋滋地在心裡誇了誇自己。

晚上的聞櫻留在公司裡看了看其他藝人的工作,平日其他藝人的工作都是交給林斯曼處理的,有了紀昀的前車之鑒,和公司各處聞櫻的眼線,她並不敢隨便壓榨藝人。

程溪吟就是柏華的一個三線藝人。

柏華內的藝人並不多,換了新老板之後大家都更佛了。

不用去參加各種亂七八糟的應酬工作,隻需要老老實實接戲、拍廣告、商業站台等等,通告拍得不多不少,按時上下班,跟普通上班族幾乎沒什麼區彆。

剛巧她今天回公司有事,沒想到就碰到了柏華的新老板聞櫻。

“……聞老板好……”

程溪吟在聞櫻還是藝人的時候,也跟她見過幾麵,不過沒說過話。

忽然搖身一變公司老板,她見了就更緊張了。

聞櫻正準備回陸宅,碰到程溪吟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

“晚上好……這麼晚了還來公司?”

作為一個合格的公司老板,聞櫻肯定記得公司為數不多的藝人的。

既然碰上了,聞櫻就隨口問了問。

程溪吟緊張地笑了笑:“對……有個戲的合約要簽……正好我們劇組在附近拍戲,我就順路回來簽了……”

聞櫻點點頭,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如果不是時間太晚,聞櫻還想了解一下她對經紀人有沒有什麼意見的,不過鑒於最近的新聞,聞櫻還是決定不要在外逗留太久。

然而該來的事情總是避不開的。

聞櫻剛上車沒有十分鐘,就在經過一條僻靜小路的時候,車不知道碾到了什麼東西,四個車胎幾乎一時間全都爆了。

刺耳的急刹車聲。

“小陸太太,您就在車上彆動。”副駕駛的保鏢警惕地掏出手機,“我立刻叫人……”

話說到一半,玻璃車窗被人直接砸碎。

這種粗暴又利落有序的行徑,聞櫻用腳指頭猜都知道是誰。

黑暗中,無數個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這輛車上的人,聞櫻示意保鏢不要輕舉妄動,隨後將兩隻手放到半空,做出沒有威脅的樣子。

“我想你們老板也不想帶個死人回去吧?”聞櫻語氣冷靜,“我跟你們走,要捆要拷都沒關係,司機和保鏢放走,我們雙方都省事。”

幽靜無人的小路上,這些持槍的人馬沉默而又堅定,並不回答聞櫻的話。

說實在的,現在的情況聞櫻依然能確保自己能突圍,但剩下的司機和保鏢就不一定會毫發無傷了。

所以戰略性的周旋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半響,從後麵傳來一個腳步聲,聞櫻原以為是厲致深,但他開口又是完全陌生的聲音:

“前麵兩個人捆起來扔到路邊,後麵那個銬起來帶走。”

被人從車裡拎起來塞進另一輛車裡的過程中,聞櫻想起這人是誰了。

正如霸總身邊都會有個萬能如葉特助的小秘書,黑道大佬身邊也會有一個出生入死的忠犬。

這人就是厲致深身邊的小忠犬丁斬。

原著裡似乎是後期厲致深遇到了一個重大危險,丁斬才從國外回來幫忙,所以聞櫻之前被綁沒有見過他。

看他這乾脆利落的架勢,聞櫻覺得這個人需要重點注意一下。

因為到目前為止,跟她解綁了的007的去向,她還不是很清楚。

007就算再蠢再傻,它應該還是擁有給人開掛的能力的。

丁斬看著順從地有些詭異的聞櫻,皺起了眉頭。

雖然厲致深跟他提及的聞櫻,隻是一個稍微會一點拳腳功夫的小姑娘,但從她這麼冷靜的態度來看,他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看緊點,彆出岔子。”丁斬這樣吩咐手下。

聞櫻不疾不徐,緩緩衝他露出個甜笑:“放心,我手無縛雞之力,很配合的。”

……不祥的預感。

丁斬深深地看了聞櫻一眼,然後一腳油門,車朝著郊外駛去。

柏華公司地址原本就並非在市中心,車開了大約半個小時,就到了厲致深在郊外的藏匿地點。

如聞櫻所料,這種落魄逃亡的黑道大佬,藏身地一般都是廢棄工廠。

然後裡麵要有個旋轉的排風扇,轉起來的時候令窗外的陽光忽明忽暗,襯得空曠的工廠分外陰森。

——不過現在天已經黑了,聞櫻進去的時候,裡麵的人正哼哧哼哧地轉發電機照明。

“老大,人帶回來了。”

丁斬將聞櫻帶到了厲致深的麵前。

坐在一堆鋼筋上的男人穿著漆黑的夾克外套,比起聞櫻第一次見他時那一身考究西裝,意氣風發的模樣,要相去甚遠。

在看守所蹲了一段時間的厲致深,看上去狼狽了不止一點。

“又見麵了啊,聞櫻。”厲致深笑意很冷,眼底的殺意毫不掩飾,“我聽我的手下說,在工地的監控裡麵,看到了你和陸燃的身影……是你們乾的?”

聞櫻遲疑幾秒,她並不想現在就直接乾翻他們。

她還沒弄清楚007的去向,那個狗比係統跟個定時炸彈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妨礙她,所以她這一次一定要斬草除根。

厲致深似乎對聞櫻的答案也不是很在意,他走進了捏起聞櫻的下巴,細細端詳了幾秒。

“陸燃喜歡你嗎?”

聞櫻看到了他眼裡的血絲和下巴上的胡茬。

種種跡象來看,厲致深這次顯然是有些孤注一擲的意思了。

“你好像跟以前有點不太一樣。”厲致深凝望著她的雙眸,“比以前更冷靜,更看不透,陸燃或許是喜歡你這一點?”

聞櫻忽然開口:

“我聽陸定鋒跟陸燃談過你的事情了。”

厲致深的背脊忽然挺得筆直,眼神瞬間銳利起來。

聞櫻微微彎著唇角:“你想知道他們怎麼看你的嗎?”

在第六感異能的幫助下,聞櫻看人一向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