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儀掃了一眼,也沒有出聲阻攔。
很快,就有電話打到了宴家彆墅。
顧雪儀接了起來,那頭傳出了一道禮貌的女聲:“您好,我是簡昌明先生的秘書雪琳,明晚簡先生會攜簡芮女士,到貴府拜訪,您看方便嗎?”
顧雪儀稍作遲疑,就迅速作出了判斷:“方便的。”
另一頭。
江越撥了個號碼出去。
……占線。
再撥一次,還是占線。
而顧雪儀這頭,在剛掛斷了來自簡昌明的電話之後,很快就又接起了一通新的電話。
“宴太太,你好。我是宴總的秘書,我接到消息,簡先生明晚會到宴家拜訪。如果方便的話,請太太攜帶我出席。”
顧雪儀立刻意識到,這位簡昌明先生的身份很明顯不太一般。
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畢竟還不夠,顧雪儀並不打算托大,毫不猶豫地應下了秘書的要求。
但這兩通電話,似乎才隻是個開始。剛放下的電話聽筒緊跟著又響了。
“雪儀。”這一次電話那頭傳出的是溫和的女聲,年紀應該在四五十歲左右。她頓了下,說:“我是媽媽。”
原來原主是有父母的。
顧雪儀這才艱難地從記憶中扯出了,關於原主這個炮灰女配的父母的極為簡短的介紹——
顧學民,販賣教輔材料起家,後來開設分廠負責女裝出口生意,再後來成立了自己的品牌。顧家也終於躋身“有錢”的行列。
張昕,顧學民的第二任妻子,大學畢業就嫁給了顧學民。無業。
顧雪儀默默消化了這些信息,一邊對著電話那頭應了聲:“嗯。”
聽見顧雪儀的聲音,那頭的人似乎得到了某種鼓勵,立刻柔和地笑著,問:“明天簡先生要上門是嗎?現在就你一個人在宴家。你爸爸擔心你撐不起場子,所以才讓我打電話來問問你,如果需要的話,爸爸媽媽就一同前往,陪在你身邊,你也不要擔心……”
“不用了。”
電話那頭的話還沒說完,就這麼生生噎住了。
“你不要任性,怎麼會不用呢?”
“咱們是一家人,又何必說兩家話?”
“宴先生的秘書是不是也聯係你了?我看我們來就行了。那位秘書就不用來了。宴先生最近失蹤了,他的秘書也都是很忙的……”
他們在電話裡,連直呼宴朝的名字都不敢。
“……”顧雪儀直接了斷地掛了電話。
她出身將門,自幼受到的教養,和彆的高門小姐,又有所不同。她的父母叔伯,要求家族的嫡係子女,無論男女,都須得有果決乾脆的執行能力,有堅定不動搖的意誌,有自我的思考……
因為一旦失去了這些,如果將來真有一日上了戰場,就會動搖軍心,會打敗仗,會丟城池,會損害百姓……
而現在,顧雪儀就不準備浪費時間和原主的父母打口水戰。
掛電話來得最簡潔有力。
之後顧母又不死心地打了幾個電話過來,都被顧雪儀掛了。
正好,這個時候,門外傭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四少回來了。”
顧雪儀推開了電話,沒有再理會。
一旁的女傭會意,自覺地頂替了顧雪儀,負責掛斷那些“不必要”的電話。
宴文柏麵色難辨喜怒,他慢吞吞地走了進來,手裡還拎著那個保溫桶。他剛一抬眸,瞥見顧雪儀的樣子,步子就猛地頓住了。
她打扮成這樣,身上更多了一絲溫柔且少女的味道,仿佛剛從一幅油畫中走出來一般。
好像和前幾天那個拎皮帶的完全不是一個人。……但和那個送來食物的,是一個人。
宴文柏舔了舔唇,壓下了忍不住想要再多看兩眼的本能。
他焦躁地轉了轉頭,不過很快察覺到了彆墅裡不太一樣的氣氛:“出什麼事了嗎?”
顧雪儀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是反問:“吃完了嗎?”
宴文柏:“……”
宴文柏的手指攥得更緊了:“沒有。”
顧雪儀:“哦。那下次讓廚師少做一點給你。”
兩人間的對話顯得平靜又家常,好像真的僅僅隻是家人之間的再普通不過的關懷問詢。
宴文柏身上倒逆的刺,一下好像又被撫平了。
連那股無形中的焦慮都得到了緩解。
宴文柏本能地拎著保溫桶就往樓上走,等踏上了幾步階梯,他才繃著臉,手指攥緊,道:“……獅子頭涼了。”
“謝謝。”後一聲輕得幾不可聞。
顧雪儀倒是並沒有覺得這樣的動作有什麼特彆的。
如果宴文嘉也在上學的話,她一樣會讓送食物過去的。
這是顧家,乃至後來的盛家,同樣有的規矩。他們待家族子弟的學業、心性,都要求嚴苛。但並不代表這樣的大家族裡,便是鐵血森嚴,半點溫情也不講的。相反,他們是極講溫情的。
顧雪儀的祖父曾經說過,若是族中子弟連家族親情都顧不上了,將來又遑論大忠大義?上了戰場,恐怕也是個自私自利、冷血薄情的逃兵或蠢將。
於是,顧家包括盛家,都總會從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讓族中子弟感受到家的關懷照拂。
顧雪儀隨口問了一個女傭:“宴文嘉在哪個房間?”
“二樓,左拐,儘頭的房間。”
顧雪儀點了下頭,記在了心裡,然後緩步上樓。
第二天,簡昌明搭乘的飛機降落在了機場。
曹家燁、簡芮都站在了機場接機。
“小叔要去宴家?是因為宴文嘉失蹤的事嗎?”簡芮主動上前接過了行李。
“宴文嘉沒失蹤。”簡昌明淡淡道。
簡芮:“啊?是嗎?劇組裡不是鬨得很厲害嗎?”
簡昌明沒有要多加解釋的意思。
簡芮熟悉他的性子,也不多問。
隻是轉而說起了另一個話題:“說起來,我好像還一麵都沒見過顧雪儀呢。”
簡昌明淡淡道:“不是個什麼討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