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剛才說話的樣子有一點像大哥。她很怕大哥的。”宴文宏頓了下,說:“哦,對了,她是我媽媽。”
顧雪儀想起了前一天,陳於瑾在電話裡說的話。
她問:“是你媽媽安排你進的現在的學校嗎?”
宴文宏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她一個人做的決定,是我外公他們一起做的決定。”
“那所學校叫什麼?”顧雪儀直接了當地問。
她需要更多地了解宴文宏。
“叫淮寧中學。”宴文宏說著微微笑了下:“聽說比較出名。”
顧雪儀記在了心裡,又問:“宴文柏高中是在哪裡上的?”
“京市一中吧。”
“你為什麼不去那裡?”
宴文宏臉上還是帶著點乖巧的笑容,他不緊不慢地說:“因為二哥他們比較蠢。”
“……”
宴文宏頓了下,小心翼翼地問:“我說得太直接了嗎?”
“誠實是一種美德,但說話需要技巧。”顧雪儀說著,接了杯溫水給他。
宴文宏點點頭:“好,聽大嫂的,我記住了。”
有點麻煩。
顧雪儀也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邊喝水,一邊漫不經心地想。
比宴文嘉幾個要麻煩。
那幾個或衝動或執拗或脾氣躁鬱,都有一個共通點——一根筋。
宴文宏……大概有七□□十根筋吧。
因為宴文宏身體比同齡人要弱一點,也更容易感覺到渾身發冷,所以護士特地調慢了他的輸液速度。
他大概需要掛上三小時才能結束。
顧雪儀當然不會在一邊乾等,她從手提包裡取了一本書出來,慢慢翻看了起來。
“我也想看。”宴文宏低低出聲。
顧雪儀對待病倒的小孩兒都比較寬容,她應聲道:“好,那我念給你聽。”
宴文宏乖乖坐正了:“嗯。”
“在銀河係西旋臂少人問津的末端、未經勘測的荒僻區域深處……”她輕輕啟唇,緩緩道來。
枯燥的東西,通過她好聽的聲音,都彆添了一份樂趣。
宴文宏聽得認真。
他微微仰著頭,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懸掛的白熾燈。氣候溫暖,放在小幾上的紙杯散發著氤氳的熱氣……
……這一切,好像一場夢一樣。
很快就到了七號。
顧雪儀換了一套裙子,給宴文姝打了電話,然後準備出門。
宴文宏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樓梯上。
他看著顧雪儀,低聲問:“大嫂要去做什麼?”
“去買一幅畫。”
“買畫做什麼?”宴文宏露出迷茫的表情:“大嫂喜歡畫嗎?”
“不是,是彆人喜歡。”顧雪儀並沒有說得太明白。
這些事,還不需要宴家還未長成的小孩兒知道。
“彆人?”
“嗯。”
宴文宏握住了欄杆,上半身往顧雪儀的方向傾了傾,他問:“大嫂今天不陪我去醫院了嗎?”
表情看著有一點可憐。
“醫生說你不用去醫院了,好好在家休息吧。”
他不是不想去醫院嗎?現在怎麼又想去了?
宴文宏將欄杆抓得更緊:“啊,是嗎?”
“午餐晚餐我都不會在家吃,但你要按時吃飯。”顧雪儀從女傭手中接過了包。
宴文宏點了點頭:“……好。聽大嫂的。”
顧雪儀很快上了車。
宴文宏盯著空蕩蕩的門口看了會兒。
女傭忍不住道:“小少爺先回臥室休息吧,我一會兒給您送點熱水過來。”
宴文宏臉上的可憐與乖巧刹那消失了個乾淨,他冷淡地應了聲,轉身走了。
女傭愣愣地看著他,一時間被宴文宏冷淡的模樣釘住了,動也不敢動。好半天,她才回過了神,背後卻已經被汗濕透了。
怎麼回事……
從來都很禮貌乖巧的小少爺……怎麼突然變了個模樣?
過了十多分鐘,女傭才敢端著水果和熱水,去敲宴文宏的門。
“進。”
女傭走進去,發現地上散落了幾張畫紙。
她抬頭看了一眼,把手裡的東西放好了。
宴文宏盯著她,問:“你在看什麼?”
女傭搖了搖頭:“沒、沒什麼。”說完,女傭實在忍不住了,她低低出聲問:“小少爺,您是不是哪裡不太舒服?您看上去,好像不太高興?”
宴文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他說:“這才是我高興的樣子啊。”
女傭嚇了一跳,趕緊跑出去了。
小少爺是不是中邪了?
這麼說起來,太太突然性情大變,也特彆像是中邪了!
宴文宏看了看女傭甩上的那扇門,臉上還是沒什麼彆的表情。
他輕聲說:“你懂什麼?”
裝乖是為了得到彆人的喜愛啊。
現在我已經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