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個人願意當後媽。
尤其是對謝敏這種出身的人來說,要知道靳晨暉一家三口住的房子還是謝敏父母留下的呢。
靳晨暉在大學裡教書,學校分的房子是不到二十平的大開間,哪有現在的房子住著舒服?
謝敏對丈夫的私生女接受無能也是人之常情,冷暴力對一個小姑娘站在謝敏的角度來說自然是沒錯的,她要捍衛自己的家庭與幸福。
甚至於對原主來說,謝敏的冷漠都不算什麼,外人的冷暴力又怎麼及得上血濃於水的疏淡?壓死駱駝的稻草始終是渣爹靳晨暉和母親齊雅的拋棄。
秦蓁也沒想著跟謝敏鬥法,人家不是親媽,不欠她。
她笑著從樓梯間出了去,看著正在那裡教育女兒的謝敏,客客氣氣喊了一聲,“謝謝阿姨。”
謝敏被這一聲喊的懵了下,見慣了這孩子冷不丁的看著自己不吭聲,如今這麼大大方方的喊她,倒是讓她有些適應。
“準備吃飯。”
冷冰冰的一如往常。
秦蓁笑著去洗手,似乎絲毫沒聽出對方的不喜歡。
靳晨暉正在廚房裡忙活,聽到腳步聲就把剛出鍋的菜遞了過去,“小心燙。”
等看到接盤子的人是秦蓁時,他的手哆嗦了下。
秦蓁穩穩的端著盤子,看都沒看渣爹一眼出了去。
為前程舍棄孩子,甚至當作從來沒有過這個孩子。
一個知青時代犯下的錯誤。
錯誤。
步出廚房時,青春期的小姑娘臉上掛著笑,人都要為錯誤付出代價,不知道靳副教授有沒有做好準備呢?
靳晨暉手藝很是不錯。
正好周末,午飯是三菜一湯。
年糕燉排骨、梅乾菜燒肉、糖醋魚和粉絲雞血油豆腐湯,主食則是三鮮餛飩。
餛飩是之前就包好的,冰箱裡放了許多。
味道稍有些不如現包的新鮮。
秦蓁嫌棄著吃得飛快,她是真嫌棄,然而這身體也是真的餓。
原主小姑娘一個,在這個陌生的家裡畏手畏腳,就沒吃飽過。
青春期的女孩哪能餓肚子啊。
秦蓁吃的快但並不狼狽,這讓靳晨暉和謝敏都頻頻看了過來。
後者是詫異,前者神色中帶著幾分不自然。
秦蓁坦然自若,“叔叔的手藝真好,鄉下就沒這麼多好吃的。”
這一句叔叔讓靳晨暉神色越發的不自然,眼鏡背後滿是晦澀。
謝敏也沒說什麼,她是絕對不會接受這孩子的,可人家真心實意的誇讚,也沒喊爸爸,自己能怎麼辦?
硬懟也不是辦法啊。
這頓午飯除了倆孩子的,大人們都心情複雜。
“來上海這麼久了,下午我想出去看看。”
生怕自己出門後就再也回不來的人,現在竟然想出去逛逛?
謝敏恍惚了下,心中產生了一個念頭,如果這孩子出門後再也回不來該多好。
但很快她又打消了這個想法,她就算是再不喜歡,這樣也不對。
靳晨暉聽到這話隻是看了女兒一眼,鼻孔裡發出的聲音表明了他的態度。
“謝謝叔叔阿姨。”
秦蓁麻溜地出門,這可是87年的上海。
雖說早已經經曆過八十年代,但她的八零年代幾乎都是在國外度過的,國內又是截然不同的情況。
現在的上海有的是機會,但這些機會對秦蓁來說不合適。
她隻是一個十三歲的輟學少女。
院子裡其他人看到秦蓁紛紛對視一眼,有喜歡看熱鬨的率先開口,“喲,秦蓁啊,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靳晨暉真當大家瞎子嗎?這小姑娘長得三分像他,不是他閨女是誰?
謝敏也真是沒出事,爹媽死了之後沒能耐隻能靠著靳晨暉,還不得不收留這個私生女,想想都憋屈。
秦蓁看著打招呼的鄰居笑了起來,露出一顆小虎牙,“我想出去看看,阿姨上海哪裡好玩,你能跟我說說嗎?”
鄰居聽到這話想要拒絕,可是看到小姑娘那殷切的目光,一時間又有些不忍心,算了算了自己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
“上海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跟你說啊……”
半個小時後,秦蓁在人民公園裡溜達。
這哪裡好玩了?看人在角落裡背英語還是瞧那對小情侶躲在樹叢後麵打啵兒?
現在還有嚴……
好吧,今年年初已經結束了。
秦蓁瞥了眼樹叢後,繼續往前去,再往前走走就是一群老大爺在下棋。
象棋。
上個世界裡,秦蓁回國後有一段時間的休息,那段時間閒著沒什麼大事就陪秦振華在公園裡溜達,看著同款老大爺們下棋。
倒是鍛煉出一手的好棋藝,起碼比秦振華那個臭棋簍子好多了。
看棋成了秦蓁的消遣,半下午都耗在了這裡。
“小姑娘你也會下棋?”
秦蓁點了點頭,“會一點點。”
楚河漢界兩側的老頭都看了過來
問話的那個拽起了一人,“老張你跟這小孩來一局。”
小孩。
秦蓁看著頭發花白的老頭,她是小孩,小孩。
小孩子將老頭殺得潰不成軍!
圍觀的老頭們震驚了,老張頭的棋藝雖然不算太好,但也不至於被小孩子打成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