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好幾年,一點音訊都沒有。
她不知道他在哪裡,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這一次,她再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她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等一等!”
“趙時律,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前麵的兩個人停下腳步,韓數剛才火都沒撒出去,這下更是一點就著。而且她發現,自打懷孕後,她的情緒就有些壓不住。
黃賽月故意忽略她,看著趙時律,“趙時律,你真的不能和她在一起。你想想看,她媽是什麼人?彆人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和她媽就是一樣的人!”
趙時律眼一冷,渾身散發出森然的寒氣。
韓數按住他,自己麵對黃賽月。有些事情她積壓在心頭很久,是時候算個賬了。
“黃賽月,我和你同一條巷子長大,一起上的小學,一起上的中學,一起上的高中。以前我就知道在學校裡,說我壞話最多的人就是你。初二那年,我們班轉來一位新同學,她和我關係還行,後來是不是你從中挑撥的?你那麼做是為什麼?我認為自己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麼從小到大,都在敗壞我的名聲?”
“你的名聲還用得著敗壞,你有那樣的媽,就活該一輩子被人說三道四!”
黃賽月的性子和馮蓮一樣,自以為是,吃不得半點虧。更是學得和馮蓮一樣尖酸刻薄,嘴不饒人。
韓數以前太沉默,總是默默承受著,不會去辯駁。
現在的她,早已不是過去的她。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過後,韓數的手都在發抖。這一巴掌,她用了全力。過去那麼多年所受的委屈,她統統彙聚在這一巴掌裡。
“你…敢打我!”黃賽月捂著臉,正要還手。
手被卻另一隻大手緊緊抓住,那大手的主人目光如刀,似淩遲一樣剜在人的身上,寒氣切入人的骨子裡。
“我不打女人,但我有一百種方式讓人悔不當初!”
趙時律整個人又變成那個刀刃出鞘的男人,一字一字皆似刀鋒,直直射向人的心裡。他早已收斂的厲氣,在這一刻又重新現出來。
大手鬆開後,黃賽月被抓的那個地方骨頭都在痛,但是再痛都比不上她的心痛。她碎成一片片的心,再次碎裂,直到碎得成了殘渣。
為什麼?
那個人,會是韓數?
她哪裡不如破鞋的女兒,趙時律為什麼多年來對那個死丫頭一往情深,從來不正眼瞧自己一眼?
她不甘心,不甘心哪!
韓數的眼眶有些濕,有人護著的感覺真好。
“黃賽月,你要記得這一巴掌。有其母必有其女這句話,也可以用到你的身上。你和你媽一樣嘴欠,一樣欠收拾。剛才的話你要是再敢說,我還是會打。你如果不嫌丟臉,大可以到處去說,我就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扇你耳光。念在我們同學一場,今天我不和你計較,下次你再敢亂說,我不光打你,還要告你誹謗!”
“你…你們做得出來,還不讓人說了?整個朱雀巷,誰不知道你媽是破鞋?破鞋的女兒就是破鞋!”
“你再說!”
韓數把手揚得高高的,黃賽月捂著臉,看著旁邊冷麵冷眼的男人,終於哭起來。
她先是假哭,後來看他們走了,才是真的哭。走遠的男人高大的背影,把身邊的女人護得嚴嚴的,像對待寶貝似的。
為什麼,那個人不是她?
此時,趙時律隻怕韓數誤會,低低地解釋著,“我是真和她不熟,我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以前她倒是找我說過話,還送一些小東西之類的。我都沒有收過,也沒有和她說過話。”
“解釋什麼?我又沒有多想。”
趙時律眉頭緊鎖,這小姑娘嘴巴都能掛水桶了,還說沒多想?
韓數真沒生他的氣,她是氣自己。氣自己年少的時候怎麼會在乎那樣的人說的話,還為此躲著不該躲的人。
上一世,她過成那樣,實際上有些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她無比慶幸自己能重活一回,可以珍惜自己應該珍惜的一切。
回到家裡,趙時律進屋把燈打開,看到她還站在院子裡,輕聲道:“我去車子那裡取些東西,你先歇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你去吧。”
韓數坐在他搬出來的板凳上,拿著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扇著,就像以前一樣。夜晚比白天涼快很多,院子裡還有一些微微的風。
隔壁院子裡燈是亮的,她能聽到有人的咳嗽聲。
很快,韓東從屋子裡出來,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院子裡。也不說話,自己搬個凳子,也坐在院子裡,就那樣守著她。
一人一個院子,兩人都不說話。
韓數之前有些浮躁的心慢慢平靜下來,一切都不一樣了,她何必再執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
現在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好,就像她所期望的那樣。就算是不言不語,也知道有人在牽掛著你。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沒過多久,韓理回來了。他一進院子抬頭望去,就看到隔壁的韓數。扭頭跟韓東說了一句,就趕緊過來陪韓數。
韓東這才搬著凳子進了屋。
“姐,你怎麼一個人?我姐夫呢?”
“他去停車的地方取東西,一會就回來。”
“那行,我陪陪你。姐,你還記得那個黃賽月嗎?就是今天下午碰到的馮姨家的女兒。”韓理搬來一張小凳子,坐在她的不遠處。
她微皺起眉,怎麼能不記得?剛才還見了。
“記得,她怎麼了?”
韓理壓低聲音,“姐,我剛回來的時候經過她們家門口,被她給拉住了。她一直問我姐夫和你的事情,還問我姐夫現在是做什麼的,和你是不是真的要結婚?”
她倒是不死心,韓數臉冷著。
韓理躊躇一會,年輕的臉上有些猶豫。像是仔細思量一番,小聲地說起來:“姐,我跟你說。以前我小的時候就碰到過她纏著我姐夫呢。那時候小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隻記得有一回她拿著什麼吃的要送給姐夫,姐夫理都沒理她。我看哪,她八成對我姐夫有意思。她的性子和馮姨一樣,特彆招人煩,你可得防著點。”
韓數臉色冷冷,手放在腹部。
誰要是敢搶她男人,也要看她答不答應,她孩子答不答應!
“行,我知道了。”
“…姐,有些話我不好說,我知道你和我姐夫感情好。不過咱姐夫太優秀,你真的得防著,現在的女孩子可勢利了…哎喲,有蚊子!”
韓理本來就不是什麼擅長言辭的人,以前也是個悶頭悶腦的人。還是今天家人解開了心中的疙瘩,一家人又全要搬到南城去,他心裡頓時就開朗了,話也不自覺多了些。
又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怕韓數多想,隻能用打蚊子來掩飾自己。
韓數聽過多他的話,心又塞起來,自打重生後,她發現自己不停地被打臉。
以前見了就躲的男人,沒想到越接觸越是發現他的好。他越是好,她的危機感越來越嚴重,似乎真像韓理說的,自己得有所防備。
“我知道的,外麵蚊子多,你趕緊回去吧,我也進屋去。”
“行,姐,你們早點休息。”
韓數上了二樓,看到桌子放的筆記本,不知想到什麼,開機連網。這種便攜式的網卡就現在而言,是最方便的,一插即連。
她快速打開瀏覽器,輸入一行字:怎麼對付情敵?
網頁加載,出來很多的結果。
她覺得有些不對,那些人,無論是白露,還是黃賽月,哪裡是她的情敵時律可不喜歡她們,她們最多就是一廂情願,算不上什麼威脅。
想了一想,重新輸入: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又出來一堆結果,她隨便點開一看。有說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的;有說不能讓自己變成黃臉婆,要讓男人永遠有新鮮感的;還有說要夫妻生活和諧,隻要那方麵滿足男人,男人就不會到外麵打野食。
最後她發現,夫妻生活是被提到最多的一個。
她臉紅起來,這個嘛…現在還有些困難。且不說她放不放得開,就單說身體,它不允許啊,這肚子裡還有一個呢。
過了一會兒,她像做賊似的,又鍵入一行字:孕期如何過夫妻生活。
網頁又加載出來許多,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地看著,一條條地往下拉。簡直是三觀儘毀,說什麼的都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法子都有,看著人臉紅心跳,渾身燥熱。
原來就算不能那樣那樣,還是有很多法子的。
這天真是熱,她心都熱起來,腳底都發燙。
想著時間可能差不多,她趕緊清空瀏覽記錄,把筆記本照著原來的樣子話回去。然後若無其事地吹著電風扇。
趙時律回來後,帶著一些東西,看著她臉紅紅的,把風扇調大一檔。
“這天就是熱,往年怎麼不覺得?”
“今年閏七月,涼得晚。”
他說著,把東西放下。有薄毯子,還有軟席。把東西鋪好後,再張羅著給你弄熱水洗澡。老房子到底是不太方便,但他生活了那麼多年,很容易就搞定一切。
洗完澡後,韓數燥熱散得差不多。困意接著襲來,真的覺得自己很困。她也管不了什麼同不同床的問題,自己先上床睡覺,睡在內側。
一沾枕頭,就打了一個哈欠。
趙時律眼底劃過心疼,把風扇對著她。
“要不,我們去住酒店吧?”
“不了,那麼多年就住過了,現在也能住。”韓數說著,又打了一個哈欠。沒過半個小時,她就沉沉睡去,會了周公。
看著她的睡顏,趙時律睡意全無。
她睡著的樣子是那樣的不設防,粉臉俏生生的,嘴唇微微地嘟起。中規中矩的短袖睡衣睡褲,倒是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這小姑娘,是不是還防著自己?
他想著,幽光自眸底升起。
狹長的眼一掃,看到筆記本的位置似乎不對。
慢慢地走過去,伸手一摸,還有些熱。他眼底幽深更甚,輕輕地開機,熟練地恢複清除的網頁。
隨著鼠標往下拉,一眼就看到輸入的關鍵詞。
孕期如何過夫妻生活。
他幽深的眼一沉,點開她瀏覽過的查詢網頁,逐頁逐頁地看過去。
許久之後,他合上電腦,慢慢地轉過頭,看向床上那個熟睡中的姑娘。眼中的幽深濃成一團墨,黑到化不開。
墨色之中,似有星光跳躍,幾近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