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阮卿的神情更加奇特了。

她說:“這個事真的有點複雜,要給你講清楚可能需要的時間比較長。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我慢慢給你講,好不好?”

最後三個字,有點哄孩子的感覺。

雖然莫名,但是也能感覺得到她的耐心和溫柔。隱隱地,還有一絲絲……同情?

話說到這份上了,廿七也不遮掩,直接問:“阮小姐,你發現我的時候,可有見到彆的什麼人?”

“沒有,隻有你一個。”阮卿猶豫了一下,抬起眼,“我覺得吧,你倒是不用擔心這個。不管什麼人在追……那個你,我覺得他們可能……都追不上來了。”

她現在沒法跟他細說,不知道這麼說他能不能明白。

廿七一雙精亮的眸子盯著她,過了片刻,點了點頭:“那我們現在去找大夫?”

感覺是一個適應能力、接受能力都很強的人呐。

阮卿說:“咱們倆先統一一下口徑吧。”

“你得有個名字,百家姓裡沒有廿這個姓。而且如果說你想起來了,我怕他們要你登記身份證……”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她咬咬大拇指,霍然抬頭:“這樣,你不是喜歡用趙這個姓嘛,你就叫趙昊,昊天的那個昊。嗯……會寫這個字嗎?”

“會。我識字。”廿七點頭。其實剛才在急診那裡,還有這個門診大廳裡,到處都可以看到很多字,也是中原文字沒錯了,可又似是而非。有些根本不認識,有些認識但缺筆很多。

這缺筆多到令人迷惑,這地方有這麼多要避諱的嗎?

認識字就好。一個認識字的人可比一個純文盲要強太多了。

阮卿跟他統一了口徑,然後告訴他:“如果要登記身份證號碼,你彆管,我來。”

廿七問:“這個號碼是一人一個?而且官差可以查到?”

阮卿說:“對。”

廿七問:“那我用的號碼是……?”

“就是‘趙昊’的。先借用一下他的身份證號。”阮卿看著廿七帶著探究的眼神,咳了一聲說,“他是,嗯,是我一個認識的人。總之如果需要登記話,咱們先用他的身份。”

廿七沉默了一下,問:“阮小姐,何故幫我至此?”

“哎、哎,這個說話腔調不行。彆用何故、因何這種詞。就直接說‘為什麼’。”阮卿手指又豎起來了。

“知道了,一時改不過來。”廿七說,“那阮小姐為什麼?”

阮卿說:“先解決眼前再說這個吧,我怕他們真報警。”

廿七也不拖拉:“好,先解決眼前。”

兩個人一起離開門診大廳,又往急診那邊走。

走著走著,廿七忽地問:“阮小姐,離開這裡,我能去哪?”

阮卿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現在沒身份,沒錢,哪也去不了。我不是嚇唬你,待會出去我給你慢慢講。”她繼續往前走,“你先跟著我吧,我可以暫時收留你。”

廿七其實就在等阮卿這句,當即捶實了:“好,我先跟著阮小姐。給阮小姐添麻煩了。”

“沒事。”阮卿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這種小概率的‘麻煩’也不是誰都能碰上的。”

廿七:“……?”聽不懂。

他又說:“我身上有銀子,但貴地好像不通行金銀?”

他想拿銀子支付診金,結果大夫覺得他腦子壞掉了。

“金銀可以換成錢。”阮卿回答,“但我們這裡不直接拿金銀當錢使。咳,待會你儘量少說話。”

再幾步路,就找到護士站了。那個護士還是忙得腳不著地。見他們倆回來了,她指了個房間:“在那屋呢。”

阮卿帶著廿七進去,找到了大夫:“大夫,他想起來了。好像沒事了。”

應激障礙性失憶這個症狀,本身就有點玄學。

有人可能一會兒就恢複了,有人可能就一輩子了,都有可能。

大夫聽了還挺高興的,又掏出手電筒掰開廿七眼睛照了照,覺得沒什麼問題:“行,可以回去了。注意休息,有惡心嘔吐頭暈,儘快就醫。想起來了就去把手續補上吧。”

果然是需要的。

看急診如果沒有身份證,比如當事人昏迷的情況,是先交押金,等補完手續後再結算。總之醫院還是要留個底的。

到窗口阮卿不讓廿七說話,她上去說:“身份證掉了,我報身份證號行嗎?”

“醫保卡?沒有。嗯嗯,沒關係,自費就自費吧。”

最後報了身份證號把手續補了,把醫藥費結算了。

廿七全程都很安靜,很聽阮卿的安排。

但這個過程中,阮卿掏出了手機。廿七看到她也有那個奇怪的方塊,忍不住盯著看。當然,那些掃碼收款的過程他都看不懂,不明所以。

結算完,阮卿說:“你跟我來,我車停在外麵。”

她帶著他從急診大門出去離開了大樓。走了幾步,覺得不對,轉身一看,廿七沒跟上。

他站在樓外,仰頭看著大樓。

這家醫院的大樓,有十二層。

廿七就在夜色裡仰著脖子,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巨大的建築。

路燈把他的影子斜斜拖得長長的。

阮卿也不催他。

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來。

他的眼睛在夜色裡泛著幽幽的光,望著遠處。

這裡雖然是郊區,但卻是一片經濟開發區。一大片寫字樓就矗立在遠處,二十層的三十層的。

急診的大門對著馬路開。這個時間路上車不多了,但也時不時還有車子駛過。一陣亮光晃過,然後又遠去。

當那些車消失在路口,廿七將視線投向阮卿。

其實剛才在走廊裡看到那個奇怪的板子的時候,廿七就隱隱意識到事情的不對了。

那塊形如座屏的板子裡,有人物、有山川還有許多看不懂的東西。

他當時告訴自己,這或許是什麼法術造出的幻象。

但現在,在那個板子裡看到的高樓和地上會跑的奇怪東西都出現在眼前了,不是幻象,是實實在在的。

廿七走到阮卿跟前,聲音微微帶著沙啞,問她:“此處,天上?人間?”

阮卿等了一晚上,等的就是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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