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道最後沒成,廿七還是緊張起來。
幸而,阮卿說:“就在我們婚禮前三天,我無意中看到了他手機裡,他和我爸媽有一個群,我看到了聊天記錄,才知道他們是怎麼算計我的。”
他們一起哄著阮卿辭去一線城市的工作回到省會,說支持她做自己的事業。
實際上,他們三個計劃著讓她一結婚就生孩子。他們計劃讓她至少生兩個,他們甚至都商量好了,一個跟夫家姓,一個跟娘家姓。
他們覺得一時騙騙她沒關係,等她有了孩子,就會知道他們都是為她好。
女人不能太晚生。
阮卿當時看著那些聊天記錄,和一年前看聽係草的那些狂言,又是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雖然不同,但有一點是完全相同的。
“這不是我想要的。”她說,“我當時太清晰地意識到,他們計劃給我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在對這件事上的理解上,廿七遇到了一點困難。
他不知道阮卿介意的到底是哪一點。
他試探著問:“你是生氣他們沒跟你說真話?還是……就是不想生孩子?”
女人不想生孩子不難理解,因為會死。
廿七那個時代,富貴人家正妻有了嫡子之後常會主動給丈夫納妾,不一定是多麼地想討好丈夫,很大一個原因是她們不想再繼續生孩子了。
女人生孩子的死亡率太高了。
比起盲婚啞嫁的丈夫,自己的小命更重要。嫡子在手,財產我有,至於丈夫,愛跟誰睡跟誰睡去。
“我介意的是,”阮卿說,“彆人企圖控製我的人生。你說的兩點,都可以被包含進這一點中。”
“他們通過欺騙,而且是聯手欺騙的手段,企圖操縱我的生活,安排我的人生,這對我來說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而且他們是我當時完全信任的人。你知道我當時一邊準備婚禮一邊籌備工作室,我那時候心裡有多充實嗎?我覺得自己真是個人生贏家啊,事業婚姻兩豐收!”
“結果呢?”
廿七明白了,在小本本上默默記錄:她的原則,人生由己。
想了想,再記錄一條:生孩子的事要聽她的,不能強求。
還有一條:不可以欺騙她的手段達到目的。
阮卿捋捋頭發:“所以我後來回想起來,當初交往期間那種偶爾出現的不舒服的小情緒全是預警。真的是要重視起來。那其實就是直覺,你的直覺已經在告訴你事情不對了。”
於是阮卿在離婚禮還有三天的時候,跑了。
“其實我當時該往哪跑?一線那邊吧,大家都知道我辭職結婚還要開自己的工作室,一個行業就這麼大點圈子,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也挺不想回去的。”她說。
廿七說:“所以就來江城了?”
“好多事都是契機吧。我當時腦子挺亂的時候,我以前的一個客戶給我打電話,他也是本省人,他老家就是江城的。他把老家的老宅重建了,然後因為很喜歡我之前給他一線的彆墅設計的風格,還想找我。就打電話問我能不能去一趟江城做他這一單。”
“就是正迷茫的時候接到這麼一通電話,我開著車就來了。然後就在這邊落腳,一眨眼兩年了。”
過去講到這裡,廿七已經很明白為什麼阮卿後來會跟趙昊那樣不成熟的人湊在一起了。
他原就是覺得趙昊過於稚嫩,與阮卿不太般配,若說阮卿就是看重他的色,這些天相處,又覺得阮卿不是這麼淺薄的人(大霧)。
知道了她經曆過的,再看她的選擇,便明明白白了。
廿七甚至看明白,如果趙昊老老實實不整幺蛾子,說不定阮卿願意一直跟他處下去。
趙昊分手的時候時其實是不樂意的,但他是自己作的,怨不得誰。
對了,小本本上趕緊記一筆:要守身,不要勾三搭四。
係草、二代和趙昊踩過的坑,他都要避開。
終於又關了燈,臨睡,阮卿問:“你呢?不是都要做祖父的年紀了嗎,沒什麼感情經曆嗎?”廿七說:“也遇到過一些好女子,也有似對我有意的。”
阮卿:“然後?”
“沒有然後。”廿七扯扯嘴角,“她們有意的,是趙四公子。”
阮卿:“噢……”
阮卿說:“睡吧。”
阮卿又說:“等身份的事搞定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談戀愛了。”
廿七“嗯”了一聲,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