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眼睛彎起來。她出了氣就好啦。他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前台的年輕人用敬畏的眼神目送他們。
走出武館沒幾步,老板追出來了:“兄弟!兄弟!兄弟!”
兩個人停步。
老板衝過來就要去抓廿七的手,結果廿七那隻手牽著阮卿呢。老板隻好改抓廿七另一隻手,緊緊握住,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多謝多謝!多謝剛才放兄弟一馬!”
阮卿哼了一聲,說:“以後對人彆那麼勢利眼。”
“是是是,是我的錯。走眼了走眼了。”老板說,“沒想到兄弟是高手。”
他說:“那個什麼,現在正是飯點呢,不嫌棄的話,咱們一起吃個飯。我做東。”
阮卿倒沒拒絕,今天廿七找工作的經曆與她預想的很不一樣,她也想找個業內人士了解一下行業情況。
廿七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都同意了。
武館就在一家大商場裡,有很多餐廳,非常方便。
三個人在餐廳裡一邊吃飯一邊聊。
老板姓莊,三十來歲,搞這個武館挺多年了。
“可不好搞了,培訓行業競爭特彆激烈。”他一肚子苦水,“場地大了吧,怕學員跟不上,房租太高,資金周轉不過來。場地小了吧,又怕班課排不開。”
“還得定期搞活動,次卡、年卡打折。得去附近學校發傳單。要不然後續學員跟不上,資金鏈就得斷。”
“還得跟拳擊俱樂部、散打俱樂部還有彆的傳統武館競爭。”
“真不是我故意卡學曆。”他賠罪,“是小孩家長們就認學曆。他們還會好幾家教資互相對比。”
“你光是武術專業本科還不行,你還得有教資,你還得精通教育心理學,你得有證。”
“要不然家長們成天到晚地又擔心你教不好專業的東西,又擔心不懂兒童心理,野蠻教學。”
“媽的都來學武術了,那不得摔摔打打的啊?可就是不行!還必須得做好全方位保護!磕破點皮都不行!”
廿七一整個無語了。
要這麼整,這些小孩哪是來練功的啊,這不是來玩的嗎?
他說:“我看那些小孩基本功都不怎麼紮實。你是不是沒好好給他們打基礎?馬步沒有好好紮吧?”
老莊“嗐”了一聲,說:“小廿,你這一看就是完全不懂行,真的太外行了。”
老莊拉開了話匣子給廿七科普:“一節課就一個小時,一張年卡40次課。每節課我得複習之前學的,還必須得教新的。家長是一定要肉眼能看到的進度的。”
“就這麼點時間,也就是圍著場子跑兩圈,壓壓腿拉拉韌帶,哪來的美國時間給你紮馬步啊?”
“一節課折算下來320,你讓孩子紮一整節課的馬步?你要是家長你能乾嗎?”
“花錢不學東西?受罪來了?”
這跟想的真是太不一樣了。簡直顛覆了廿七的認知。
他看向了阮卿。
這世上大概隻有阮卿懂他的困惑。
她“咳”了一聲,給他解釋:“城市小孩學這些東西吧,就是個興趣愛好,主要是為了鍛煉身體,還有就是節假日聚餐給親戚們、學校活動給同學們表個演什麼的。就是說在城市裡,花錢上這種興趣課的,基本沒有說是要把這個當成一門可以謀生的技藝來學的。”
“培訓機構和學生之間就是簡單的買賣關係,沒有你們那種師徒關係,也沒有任何的從屬關係。”
“他們花錢辦個年卡,一張卡上有個……”她看向老莊,“多少次課?”
老莊忙說:“40次,我們年卡最低40次課起。我們還有私教和VIP小班。”
阮卿接著說:“就是說,我家孩子上完這個40次課,我要覺得不好,我可能就不續辦這個卡了。就不學了,或者直接換到彆家去了。”
“對對!”老莊猛點頭,“老有彆家偷偷摸摸跑我這邊來發傳單,挖牆腳,特彆不要臉。哪能這樣呢是吧,這純屬惡性競爭了。”
阮卿最後對廿七說:“你就把這些小孩,看成是我爸的童年版。”
經過兩個人這麼一解說,廿七已經大致明白了。
他垂著眸,沒說話。
老莊也有點好奇,剛才從阮卿說話的方式裡隱約看出來點什麼,問:“小廿這是……什麼門派出來的啊?”
他好像對這種常見的培訓機構一無所知的樣子。
廿七抬起眼,說:“小門派而已,你一定沒有聽說過。”
“過去我一直在山裡修行,最近才剛剛出山。”他說,“原以為靠著一身所學,可以找一份教人練武的工作養活自己……”
他沒再說下去。但很顯然現實的情況跟他以為的很不同。
老莊說了大實話:“你是個高手。但你沒學曆,在教培機構裡想找到工作,我不是說喪氣話啊,但是真的有點難。教培機構對證書和學曆特彆看重。你看我們那個牆上,我們幾個老師的各種學曆/證書複印件都裝在框裡掛著呢。不是我事兒多,是真有家長要求驗學曆和證書。”
飯吃到尾聲的時候,之前見過的前台小夥找過來,給老莊送了個信封。
從餐廳出來,道彆的時候,老莊把信封塞給了廿七,還給他作揖:“大恩不言謝!”
廿七點點頭:“好說。”
回到車上,打開信封看了看,老莊給包了五千的現金。
“這居然能賺到錢?”阮卿扶額。
廿七也沒想到,他在這邊賺到的第一筆錢,竟然是靠踢館收的禮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