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已經成功連接維亞城的信號台,不過信號極不穩定,目前隻能間斷式接收監控畫麵,進行簡短的代碼傳輸”一名聯絡員彙報道。
操作台前,一名軍裝筆挺的男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他俊美的側臉,輪廓分明,年紀看起來不過三十,肩膀上的金星和圖徽顯示了他準將?的身份。
屏幕上展開24個方位不同?的鏡頭畫麵,隻是畫麵時不時出現雪花和波紋,信號接收不暢。
“咦?現在佩戴指揮銜戒的少?尉是誰?”準將?身邊一名上尉軍銜的男子望著其中一個視頻驚疑道。
視頻中,一名年輕少?尉指揮著士兵抗擊蟲族,他表情堅毅,臉上帶著灰土,一雙眼睛明亮鋒銳,右手上那枚指揮銜戒在一片昏暗中閃閃發光。
指揮銜戒是戰爭時期,臨時分配給作戰指揮官、用以確定身份的標記,能夠發出信號指令和顯影提示,避免士兵們因為找不到指揮官而?出現混亂的局麵。
維亞城被困後,其軍防布置、戰資儲備、兵力以及軍官資料,第一時間出現在軍部的桌案上。萊因·蘭斯洛準將?是負責此次救援的總指揮,對維亞城的基本情況了然於胸,他凝視著視頻中的尚可,說道:“那是皇家軍事?學院的一名應屆畢業生菲爾墨,此次考察任務被分配到維亞城。”
“什麼?畢業生?”林傑上尉一臉不可思議,“他們怎麼會將?指揮權交給一名沒有任何戰鬥經驗的畢業生?”
萊因沒有回話,隻是命聯絡員儘快與維亞城取得聯係。
半個小時後,聯絡員回報:“報告長官,剛剛收到消息,維亞城的上級軍官幾乎全部陣亡,隻剩下一名重傷的上尉,士兵犧牲1萬9000多?人。目前接替指揮的是少尉菲爾墨。”
“不過三天便犧牲了1萬9000多?人,上級軍官幾乎全部陣亡?”林傑等人震驚道,“不可能!”
萊因盯著監控看了許久,開口道:“情報有誤,此次攻入境內的蟲族主力並非地甲蟲,而?是地附蟲。”
地附蟲和地甲蟲的外形極為相似,肉眼難辨。不同?的是,雌性地附蟲的背脊能夠生出毒幼,毒幼體型小,跳躍力強,移動速度快,
肢節鋒利,可以瞬間撕裂皮膚,刺穿人體,還能釋放出讓人神經麻痹的毒素。
更可怕的是,毒幼的孕育時間隻需要3個小時,換言之,每隔3個小時,便有可能出現一次毒幼群攻。
數以百萬計的地附蟲,即使隻有三分之一是雌性,它們所能發射的毒幼,也將?是一個恐怖的數量。
萊因的話音剛落,便見蟲海中突然彈射出無數隻拳頭大小的毒幼,越過防禦牆,如冰雹般劈天蓋地地砸向維亞城內部。
士兵們舉起光盾,隻聽到一陣劈裡啪啦的撞擊聲,不計其數的毒幼衝入防線內,開始與士兵們近身戰。在武裝齊備又做好應急措施的情況下,抵禦幾波毒幼的攻擊還不成問題。但隻要再過兩三天,武器大量損耗,情況必然急轉直下,必須趁士兵們還有戰鬥力前,儘可能多地消滅蟲子。
“長官,小心。”正在思考間,旁邊突然跳來一隻毒幼,直直朝尚可的咽喉撲去。不遠處的兩名士兵見狀,臉色大變,剛做出準備救援的動作,就見尚可身形一動,向後瞬移半步,那隻毒幼從他的脖頸前5公分處擦過,隨後被一把脫手飛出的匕首刺中,牢牢釘在了牆體上。
士兵們目瞪口呆,這手飛刀絕技讓他們狠狠驚豔了一把。菲爾墨來維亞城好幾天,一直表現平平,士兵們對他印象還停留在“長相俊美、出手闊綽、不知人間疾苦的小貴族”,如今見?他小露一手,不由得大為改觀。
尚可強化後的初級武術,在高手遍地走的修-真-世-界不足為奇,但在以科技為主的世界,卻是非同?凡響。這也是他目前能否活過這場戰爭的唯一依仗。
“喲,這名小少尉的身手似乎挺不錯的。”林傑在視頻中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剛剛2、3秒的時間,對方隻移動半步,甩手一刀,便輕而?易舉地將危機化於無形,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反應速度和應變能力。
林傑調出菲爾墨在學校的檔案,瀏覽片刻,皺眉道:“他在學校的綜合成績竟然這麼差?”
萊因在之前也看過這份檔案,此時並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準將?,你覺得他有能力擔此重任嗎?我們是否應該建議他們的長官另選一位指揮官?
”
“臨陣換將,不妥。”萊因目光深邃,認真留意著尚可的一舉一動。
林傑不再多?言。事?實上,外界對於陷入蟲海和蟲沙風暴中的維亞城,幾乎已經不報任何希望。城中的戰士,最後注定會在這場戰爭中犧牲。他們的犧牲,可以拯救數十萬人的性命,對戰局具有決定性作用。
其他人能夠做的,便是將戰鬥經過記錄下來,作為日後追封烈士的憑證。
一波毒幼攻擊過去,蟲族依然沒有停息的意思,完全不知疲倦。它們隻有在日夜交替的3個小時,才會稍作休整。士兵們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稍微喘口氣。
尚可命人盤點了一下庫存,武器消耗的速度比他預想中更快,大約隻能維持5天左右。雖然早知道這是一場艱難而持久的戰爭,但實際情況還是讓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1天過去,士兵陣亡1210名。
2天過去,士兵陣亡2375名。
3天過去,4天過去……陣亡士兵的總人數已經達到了2萬多?人,每天都在遞增。
這是尚可第一次經曆如此慘烈而?真實的戰爭,看著士兵們一個個倒下,活著的人甚至沒有時間安置他們的遺體,地上全是殘肢斷臂和斑斑血跡,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和酸臭味。
士兵們精神頹靡,臉上帶著絕望,眼神空洞,如遊魂一般。
第5天,武器庫幾乎清空。士兵們拿著空彈的武器,穿著殘破的戰甲,麵對防線外那一片翻湧的蟲海,所有人臉上都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正在觀看視頻的眾人,也能真切地感受到那股絕望和無力。
已經到極限了嗎?
新一波的毒幼攻擊再次撲至,一隻隻黑蟲如暴雨傾瀉而?下。士兵們抬起頭,黃昏的天空,好像被啃食出了一個個黑洞。體力透支的他們,無論是反應,還是動作,都變得十分遲鈍,一時間竟然沒有幾個人行動。
“你們在發什麼呆!”一聲怒喝打破死寂,隨即就見?一道身影高高躍起,刀光閃爍間,數隻毒幼被一分為二,大片綠色粘液在空中飛濺。
尚可身形翻轉,穩穩落在地上,長刀橫掃,高聲道:“沒有槍-支-炮-彈,你們連刀劍弓-弩也不會用了嗎?”
說話間,又收割了4、5隻毒幼,效率
竟然比用槍還高。
然而,大部分士兵已經失去鬥誌,隻是象征性地抵抗了幾下,便任由毒幼將自己撕裂。
尚可不怕死,但他比任何人都想活。即使所有人都放棄希望,他也不會放棄。不僅是為了任務,也是為了找到他。
尚可在毒幼的圍攻下,身形疾閃,長刀舞動,將?武術發揮到極致,全身心投入戰鬥。他的臉上身上都沾滿了綠色的粘液,軍裝上的扣子已經全部脫落,淩亂的衣擺,隨著他的動作上下翻飛。鋒利的長刀在黃昏中,映照出金色的光影,手指上的指揮銜戒,有如勇者之瞳,凜然無畏地注視著這個血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