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他的腦子裡閃過了很多很多,但他最終隻是低著頭,等待著眼前人的審判。
……
對麵的人問道:“你的膝蓋擦傷了,需要去看看嗎?”
很禮貌的語氣,但是謝淮簡直不敢相信,甚至在心裡暗暗猜測是不是一種特殊的懲罰方式。
等了半天也沒有回答,楚尋聲摸了摸腦袋離開了。
等到謝淮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的時候,身前已經沒了那人的身影,隻有一些麵部表情很奇怪的alpha和擔憂地看著他的beta。
那
些alpha像是在看他,也好像沒在看,隻是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躲過了這一劫,他輕飄飄地飛上了樓道,來到了自己的教室,萬幸學校還算是仁慈,這個班裡全是beta。
一節課聽得魂不守舍,謝淮隻感覺那些知識從左耳朵進了,又從右耳朵出,心裡總是惴惴不安。
一個長的有些清秀的beta坐在他旁邊,一下課就湊了過來。
“哎,你今早是不是撞了個alpha?他沒找你麻煩?”
他的位置正對門口,正說著,臉色突然蒼白起來,像是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謝淮順著他的目光慢慢轉頭,對上了一雙浸著寒意的眼眸。
幾個alpha站在門口,最前麵的那個斜斜倚在門邊,手指微曲,用指節敲了敲門。
他的氣勢太過強大,謝淮跟著他敲門的動作顫抖了兩下。
“你,出來。”
他的銘牌在陽光下閃著金光,謝淮瞥了一眼,裴照。
他知道裴照是誰。
在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會帶著他到處亂逛,身為beta的父親是beta裡比較頂尖的存在,是一個公司裡的科研家。
那時父親就帶著他站在公司對麵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指著公司的牌子,告訴他:“你看,這就是爸爸工作的地方。它的老總可厲害了,可是星球上最有權有勢的裴家的表親呢!”
謝淮那時還小,認認真真地想了半天,奶聲奶氣地說:“表親?可是表親不是很遠了嗎?”
他從沒見過自己的表親。
父親的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了,他訕訕地一笑:“總歸是有點親戚關係的,那裴家的太子爺裴照公子,今日還到我們這來玩呢!”
還沒等他懵懵懂懂地反應過來,父親就指著不遠處的一群人有些激動地叫了起來,“你瞧,那就是裴公子!”
謝淮看過去,一個人被懶洋洋地擁在人群的中間,皺著眉頭,一副煩悶的樣子,而那個他所見過的最大的大人物,爸爸的頂頭上司,像隻狗一樣搖首擺尾走在他旁邊,恨不得跪下來托著這位太子爺似的。
謝淮那時隻覺得有些好笑,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父親極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卑微地乾笑了幾聲。
然而那位裴公子聽見了,他投來漫不經心的眼光,像是在看一隻低賤到了塵埃裡的狗。
那眼神至今還在謝淮的夢裡環繞,激勵著他去奮鬥,去做出一份頂天立地的事業來。
不久之後,他的父親就被辭退了,又過了不久,父親與母親被一個富家alpha的車撞了,父親當場死亡,母親失去了雙腿。
富家alpha喝醉了酒,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惡行,大笑著開車離開了。
那時的謝淮心裡無疑是極恨的,他恨不得將天捅出個窟窿來,恨不得將那個隨意判決點頭哈腰的大法官捅死,恨不得將自己賣了給饑腸轆轆的母親小弟一點溫飽。
但是日子總是要走的,慢慢地,他活了下來,慢慢地,他靠兼職支撐起了整個家,慢慢地,他用所以其餘時間發奮讀書,考上了這個最好的帝國學院。
他的前途還是光明的,但有個眼神還是會在午夜夢回困擾著他。
裴照,他深深地記著這個名字。
那個眼神與麵前人的眼神重合在一起,他近乎踉蹌了幾下,所有班裡的人怯生生地看著他們,但沒有一人敢站出來。
謝淮慢慢地走上前去,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新買的鞋子,為了不在這個高貴的學校露怯。
一雙鞋踩上了他的鞋,漫不經心地擰了幾下。
“低劣過時的手段。”
他聽見眼前人輕笑了一聲,“我以為隻有那些異想天開的omega會看些灰姑娘撞上王子以身相許的橋段,你覺得呢?嗯?”
謝淮顫抖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很想說不是,但他的嘴此刻根本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他的身體僵硬著,近乎絕望。
“裴照?”
拐角處有人疑惑的聲音,溫和清潤,沁人心脾。
是早上的那個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