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望
劉詔師從朱熹,多年前在西湖參加朱熹、陸九淵論道時,曾經見過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如同潑婦罵街的葉青一次,雖然如今時隔多年,葉青也早已經變了模樣兒,但匆匆下轎的劉詔,還是在那門房的帶領下,若有所思的望了好幾眼不遠處的葉青跟墨小寶,而後才匆匆往史家府裡走去。
朱熹自從被葉青從皇城司放出來後,便離開了臨安,這幾年一直在各地講學、論道,重修了當年位於江南東路洪州的白鹿洞書院,加上各地文人士子爭相前往,所以白鹿洞書院一事兒,也讓朱熹的聲名再次高漲了起來。
史彌遠、鄭清之坐在廳堂,看著拜訪的官員,神色恭敬、失望的離去,自然是毫不為意,如今他要找的,自然不會是酒囊飯袋。
而來府裡拜訪他的,在史彌遠看來,沒有幾個能夠當得了大任,更彆提每一個過來之後,開口閉口
就希望撈個郎中乾乾,甚至有的銀子送的不多,但張口就敢向史彌遠自薦為戶部侍郎。
而且按照這位的意思,隻要史彌遠能夠許給他戶部侍郎的差遣,那麼以後逢年過節的孝敬,必然不會少,至於現在給的銀子少,是因為現在的差遣油水少,所以一旦任了戶部侍郎,保證少不了你史彌遠的那一份。
這樣的話語,讓史彌遠連理會都懶得理會,便直接端茶送客,戶部一向被他史彌遠看作是自己的,竟然還想要反客為主,以為一個侍郎就能夠霸占戶部,由他來分配利益了。
劉詔進來的時候,史彌遠原本還有些難看的神色此時才顯得稍微好看了一些,看了一眼旁邊的鄭清之,而後鄭清之心領神會的點點頭,便起身先離開了廳堂。
劉詔是史彌遠有意為鄭清之這個戶部尚書,推舉的戶部左侍郎,所以這個時候,鄭清之不管是避嫌還是其他目的,都不應該留在這裡,除非是史彌遠開
口讓他留下。
顯然,在鄭清之的心裡,他也清楚,史彌遠是不可能隻把他一個人安插在戶部,而後其他官員由他自己任免的,史彌遠必然是要放上自己的親信,來牽製、平衡他這個尚書手裡的權力。
行禮過後的劉詔在史彌遠下首坐下,麵對這個比自己年歲輕上很多的吏部尚書,劉詔絲毫不覺得自己恭敬如對長輩一般的態度,有何突兀與不妥。
“朱先生一向可好?”史彌遠率先開口問道。
“他老人家身體硬朗,這幾年因為重修白鹿洞書院一事兒,也是操碎了心,不過好在,如今一切都已經完善完畢,過不久先生便會回臨安。”劉詔繼續恭敬的說道。
雖然他師從朱熹,但卻是一直在江南東路為官,洪州知州也做了幾年,恰巧碰上朱熹尋找、修繕白鹿洞書院,所以無心插柳之下,竟然讓朱熹舉薦其跟史彌遠搭上了關係,而且還被看中,有意讓他任戶部侍郎。
他本以為史彌遠看中的是他的才華,卻不知道,史彌遠之所以沒有拒絕朱熹的舉薦,完全是因為史彌遠對於朱熹的看重,所以才會重用他,並非是他的才華、能力得到了史彌遠的認可。
“剛才下官在國公府門口,看著一人很像是…很像是葉青,但由於時間過於久遠,下官也不知道…。”說完正事兒後的劉詔,有些沒話找話的說道。
“葉青?”史彌遠皺眉,而後問道:“為何他不進來?”
劉詔原本以為外麵的人即便是葉青,應該也是剛剛從史彌遠的府邸裡準備離去才是,但他沒想到…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剛剛入府時,看到門房跟那葉青時的樣子。
“看樣子,會不會是被大人府上的門房…。”劉詔猜測著說道。
“我去看看。”史彌遠皺了皺眉頭,突然起身說道。
劉詔也跟著連忙起身,而後正要跟隨著史彌遠
一同前往時,但卻被史彌遠留了下來。
走出府邸的史彌遠嚇了門房一跳,原本剛剛還神態倨傲、四方步邁著的門房,瞬間變成了哈巴狗,彎著腰矮著身子跟在史彌遠的跟前。
“善才,剛才可有兩人來找我?”史彌遠問道。
那門房愣了一下,而後一指坐在街道對麵陰涼處台階上的葉青跟墨小寶,說道:“公子,他們是淮南東路的官員,小的就給…。”
門房善才還沒有說完話,就看見街道對麵那淮南東路的官員,向他們的公子招著手,示意自己在這裡。
看到這一幕的善才,想不到這淮南東路的官員還挺橫,見了他們家公子,竟然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就那麼大大咧咧的坐在台階上招手,於是剛想要沉著臉過去訓斥一頓時,就看見他家向來受官員尊敬的公子,竟然真的就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