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所之爭
自遇見鐘蠶、墨小寶,而被送到西平府後,劉克師便已經準備了兩個機靈的丫鬟一直侍奉著耶律月,而且不管是在西平府,還是這一路上,劉克師也好,其他宋人兵士也好,都一直把她耶律月當作遼國尊貴的公主一般看待,並沒有因為遼國的滅亡而有半分輕慢。
自然,耶律月也知道,劉克師、墨小寶、鐘蠶等人為她所做的這一切,並不是看在她是遼國公主的尊貴身份上,而是因為自己與葉青之間的關係,才讓這些一直對自己敬重有加。
有些失神的耶律月,透過無法關閉嚴實的窗戶縫隙,望著外麵燈光昏暗的前方,剛剛還在自己麵前和顏悅色、恭敬有加的劉克師,此刻麵對自己人,竟然是在第一時
間抽出了刀子。
心有疑惑的耶律月,不由自主的望向房間裡的兩個丫鬟,剛想要出聲詢問,但隨即又微微歎口氣放棄,耳邊也在此時,傳來不遠處劉克師跟旁人,言辭越來越激烈的爭吵。
“告訴劉大人不必了,這房間就很好了。”耶律月看了看自己還有著凍瘡的手指,又環顧了一周這有些漏風的
房間,對著其中一個丫鬟說道。
臉頰同樣依然還是圍著厚厚的圍巾,露出一雙比前些日子多少要明亮了一些的眸子,看著丫鬟應了一聲,打開同樣關不太嚴實的門,正準備出去時,卻見丫鬟在掀開門簾後突然後退了幾步,外麵響起了耶律乙薛的聲音。
隨著一個燃燒正旺的炭盆被耶律乙薛連同幾個兵士抬進來,整個房間瞬間也顯得亮堂了很多,對著那正要繞過
耶律乙薛出門的丫鬟說了聲你彆去了,而後耶律月又是對著耶律乙薛說道:“你去告知劉大人,不必如此麻煩了,這房間就不錯,告訴她我很滿意。”
“…是,殿下。”耶律乙薛快速的環視房間,雖然他也很不滿意這個四處漏風的房間,但不管怎麼樣,比起他們逃亡時,隻能夠風餐露宿在漫漫大雪中的情景則是要好太多了。
自然,這房間無法跟遼國還未亡時,耶律月所住的王帳相比較,而且即便是在戰時,那時候的耶律月對於自己的住所,也是極為的挑剔。
哪怕是當初跟隨著耶律月,連同鐘蠶、墨小寶一起在草原上與韃靼人交戰時,耶律月對於自己的營帳都是格外的挑剔,裡麵不光有可供取暖的鐵爐,而且還會擺放著各種難得一見的鮮花,使得整個營帳如同剛剛綻放的花
海一樣,處處都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隻是如今已然落難,耶律乙薛同樣是心知肚明,身為一個亡國公主,如今能夠有這樣的待遇,確實是已經很不錯了,若是再讓劉克師跟他們自己人為難,以眼下的形勢,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剛剛從門口退出去的耶律乙薛一轉身,就聽到那不遠處再次傳來激烈的嗬斥聲,甚至是包括箭矢的破空聲在耳
邊響起,砰砰砰的幾聲悶響,隻見在吳獵的身後不遠處,已經有好幾根箭矢釘在了牆上,箭尾還在微微顫抖著發出細小的嗡嗡之聲。
原本坐在房間的耶律月,同樣是很清楚的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劍拔弩張的場麵此刻在夜風之下顯得有些讓人窒息,不想因為自己不過一夜的歇息之地,而讓劉克師為難的耶律月,急忙快步走出房間。
“劉大人…。”耶律月在耶律乙薛的護衛下,快步向著劉克師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她的聲音響起時,一個深沉的聲音,也幾乎是同時響起。
韓侂胄從燈火通明的二樓階梯處緩緩走了下來,清脆的女聲並沒有打斷他的話語跟下樓的步伐:“你就是劉克師?怎麼?以本官如此位階難道還不配在此住上一宿嗎
?”
劉克師看著緩緩從階梯處走下來,身形高大如同葉青一般,瞬間就又變得有些心虛,當韓侂胄停留在陰影處時,劉克師甚至都要以為是葉青從對麵走了過來。
“下官不敢。”劉克師急忙應聲說道,而後頓了下後道:“隻是…韓大人,此棟房屋乃是葉大人所居之所,用來招待貴客的房間在對麵,比起這一棟來,並沒有絲毫
差彆。”
“放屁!你當老子是傻子嗎?”吳獵怒聲反駁道:“老子剛到這裡便去那邊看了,整棟樓亂七八糟,不止是灰塵滿滿,更是陰冷無比,又如何跟這一棟相比?”
吳獵還不曾受過這等侮辱,如今不管是在宋廷臨安還是其他各路,哪一個官員見到自己不是點頭哈腰,深怕得罪了自己,以及自己身後的韓大人。
原本在蘭州就因為虞允文對他們不卑不亢的態度,讓吳獵憋了一肚子的窩囊火,沒成想到了平涼鎮,竟然被一個品級還不如自己的文官,用弓弩又是嚇唬了一通。
若不是韓侂胄出聲的及時,這個時候的吳獵早就已經撲上去砍了劉克師了,當然,也有可能在他還沒有碰到劉克師之前,就已經先被射成了刺蝟。
“打掃一下便是了,很快就可以完成的。”劉克師的餘
光掃過,自然是看見了此刻正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的耶律月跟耶律乙薛。
這一路上他可是沒少在耶律月跟耶律乙薛跟前吹捧葉青在北地的威望,而且自從遼國公主等人進入西平府後,經過每一個剛剛被奪下的城池時,劉克師都能夠把最好的宅邸安排給耶律月等人,如此一來,不光是能夠讓耶律月等人看到如今北地的威望,同樣,也能夠給葉大人
長臉,說不準到了京兆府後,還能夠被葉大人賞一個笑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