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西身後如影隨形地跟著一團黑色的霧氣, 陶甜在她進門的時候就看見了。
普通人雖然眼睛看不到這些黑氣,可是也會在李西西靠近之後本能的感到不舒服,就像人會選擇避開汽車尾氣, 這種會讓人產生不適的環境。
而且看情況, 這煞氣顯然是李西西自己招過來的,陰陽相隔, 凡間是屬於人的地界,人生來就擁有抵禦陰氣的本事, 所以尋常情況下, 人就算撞到陰魂也不會有大礙,因為陰陽相隔。
如果是人自己主動把陰氣招來的, 那就好比打開防盜門,直接邀請對方進家門,是符合陰間規矩的,一般無法驅逐。
李西西現在腳底都在發飄,走起路就像踩在了雲端上, 好像落不到實處,她全身都好像被涼風正麵嗖嗖吹著一樣,冷的仿佛身處在另一個季節。
她在同學的口中已經聽說了班長謝子濤的事情, 心中驚慌如潮湧起。
算的這麼精確,就算她嘴硬也不能咬定是蒙出來的,那麼昨天發生的奇怪的事情就很有可能是因為撿來的那個紅包導致的。
可是如果袁如意早就能算的清清楚楚,為什麼不直接把話點明?就算提建議, 也不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把事情說出來,她根本就沒有考慮到彆人的自尊問題。
說不定……她知道些什麼。
李西西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上一節課就要被一個任課老師罵一次,顯然心思都不在課堂上。
這狀態跟他早上一個樣, 顯然就是已經遭遇到了什麼事情,謝子濤還是老好人心腸發作,下課之後趁著人少單獨找李西西。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你平時上課不是這個樣子的。”謝子濤說,“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題,要是解決不了的話,就去找一下袁如意同學嘛,她其實是個很好心的人,你好好跟她道個歉,人家未必不肯答應你幫這個忙。”
“道歉?”
李西西抬起她那雙沒有神采的眼睛,不知道為何謝子濤總覺得遍體發寒,好像被什麼死物盯住了一樣。
“你告訴我,我有什麼好道歉的?”
謝子濤說:“我相信你之前撿到彆人的東西隻是想去找失主忘了還而已。”其實他心裡明白,如果真的是忘了還,那麼當時大可以坦坦蕩蕩地反駁,承認有撿東西的事情。
可是李西西沒有,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否認自己有撿到過失物。
不過總要給人留點麵子,誰沒有過一念之差呢,以後改過照樣值得人尊敬。
然而李西西不肯接受他的好意,甚至咬緊牙關完全不肯承認自己撿到過什麼東西,兩人最後不歡而散。
不行!錢都已經花了出去,要是真的承認的話,到時候還得還錢,誰願意還這個錢?她所有的壓歲錢攢起來都隻有十幾塊,根本就補不上紅包裡的差額,萬一因為這個被警察抓到警局裡去,到時候恐怕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李西西拚命給自己下催眠:全都是錯覺,都不過是袁如意搞出來騙人的幌子而已。
……
在她腦袋裡各種陰謀論的時候,吳美娜又開始死灰複燃。
上回的陷害不僅沒成功,還反倒讓敵人被誇了一頓,成為校園裡的榜樣,貼在了進門口的公告欄裡。每天一進校門經過的時候就能看見,實在讓人嘔死了。
在公告欄上貼大字報的那個替罪羊也被學校的人找出來了,反正找的是外校人,學校最多批評一頓,處也處分不了。
可她還是不爽,從小到大都活得順風順水,從來都沒吃過什麼餅,這回在這件事上栽了跟頭,心裡總是堵著一口氣。
吳美娜把這個事情回家跟哥哥抱怨一通,她哥哥最疼妹妹,又是負責了一家安保公司,其實什麼案子都接,上到保安下到討債,公司裡的人都是一群滾刀子肉,是橫切不破樹也切不破,最為豪橫。
聽妹妹說在學校裡麵受了欺負,還被打了一頓,吳成林就已經按捺不注雙手了。
他吳成林的妹妹可不是一般人,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上來咬一口的,就算是欺負,那也隻能吳美娜欺負彆人,而且那能叫欺負嗎?那叫給不懂規矩的人講講規矩。
對方不懂規矩就算了,還要壞了規矩,反而打他妹妹。
打他妹妹就相當於把巴掌打在他的臉上!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心要給那個叫袁如意的女生一個教訓,他也就直接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幾個正好在找機會進公司的新人,都是一些初中就輟學的小混子,滿腔熱血江湖義氣,開口哥閉口弟,稍微煽動一下就能上頭,什麼事情都做得出。
這樣的人,最適合用來當工具刀,慫恿一下就能使了。
吳成林是混久了江湖的老油條子,最懂用什麼方法讓新人為自己賣血出力。
他先是宣稱大家以後有緣就能成為一家人,拿出劉邦對項羽的那套,說你爹就是我爹,我妹就是你妹,家裡人要是被外人欺負到頭上來了,那要不要幫忙出頭?那當然了。
——你爹以後出事,我肯定當仁不讓要出頭的,那現在我妹子遇到事了,如果你打算把我當好兄弟,那就應該勇敢地站出來,這樣才是真哥們兒,真講義氣。
隻要去了,就能進公司。
一點傳-銷的宣傳加上一點點可憐的胡蘿卜,就足以讓幾個少年人義憤填膺,誓要為將來的老板、現在的偶像衝鋒賣力。
幾個想要進公司的少年,被吳成林這麼一洗腦,覺得非常有道理,乾脆聚在一起做了個計劃,詳細安排到底應該怎麼替老板的妹妹教訓教訓人。
把人打死那肯定是不行的,教訓也得講個尺度,他們也不是什麼亡命之徒,而且幾個人對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生打贏了那是肯定的,可是說出去又不是什麼光彩值得宣傳的事情。
最後幾個人決定在放學的路上截住她,把人的手打個骨折、脫臼就好。
他們也特意調查過,最近雲城一中要迎來大型的考試了,這個時候右手要是寫不了字,那就相當於參加不了這場考試,也算是給一個小小的警告。
“這妞看上去長得真漂亮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麼正的!說不定是咱老板的妹子嫉妒人長得好看呢。”矮個小混混忍不住盯著從超市裡走出來的袁如意看,他們現在正在提前踩點,認一認人,以免到時候鬨出什麼烏龍事件出來。
“是好看,你看那腰軟的,真他媽的細!掐一下就斷了,那胳膊也太瘦了,折一下沒準都能碎了吧——老子都有點心疼了,摔一跤估計都能摔掉半條命吧,我們確定要真的動手?”同夥的眼睛就沒有從袁如意的身上移開過。
她穿著一條純白的裙子,就在璀璨的陽光底下,竟然分不出到底是裙子更白,還是膚色要更白皙,就像一朵開在烈陽下的純潔的百合花,纖細且純淨,即便是擅長熱愛做壞事的人見了也會有些於心不忍。
“我覺得我下不了這個手。”突然有人說。
“我也覺得……她看上去一根指頭都能碰到,老板的妹子長得那麼壯實,兩個女的站一塊,還不知道是誰欺負誰呢,欺負女孩子的事兒我可乾不出來……”
同夥紛紛對他表示鄙視,要知道之前想應熱情最高的可是你!現在改口的倒是比誰都快了。
不過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來的這麼幾個人基本上都是這麼想的。
他們幾個人滿打滿算都是十來歲的少年,之前混也混,打架也打,可是真要折斷一個女孩子的手了,到頭又開始畏縮不前。
當然他們絕對不肯承認,這是因為顏狗的原因。
溫柔的女孩子走過來了,他們屏住一口氣,一隻正衝著小還汪汪大叫的狼狗也不叫了,溫馴地縮著尾巴臥在地上,恨不得整個腦袋都埋進地底下。
陶甜摸了摸狗頭,麵帶春風和煦的微笑:“要是敢傷人的話,我就把你直接燉湯。”
狗:“……”我就是叫幾聲,真是嚇死狗了。
沒有人能聽見她說什麼,畫麵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美麗的少女親切地擼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