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本來對此事還有所懷疑, 但是看到薛嘉怡驟變的臉色,多多少少也明白了。
這雙鞋,就是步檀嫣那雙被拍出了百萬美元天價的埃塔利舞鞋。
誰都沒想到, 範家斥巨資拍下來的鞋竟然是假貨, 而真正的埃塔利舞鞋, 收藏在薑雨家裡!
“怎麼會在薑雨家裡啊。”
“看不出來啊,薑雨平時這麼低調。”
“範丹溪拿著假鞋得瑟了好幾個月, 真貨居然在她最瞧不起的人家裡。
......
如此丟臉的事情,讓範丹溪如芒在背,恨不得把自己穿假貨的雙腳都砍了。
此時薑雨心中的驚訝, 完全不比薛嘉怡少。
她從來不知道, 家裡有這樣一雙芭蕾舞鞋。
老媽不是最討厭芭蕾舞了嗎!
這雙鞋...不會是真的吧,做夢都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啊。
白書意拿起鞋子打量了一番,眼神複雜, 說道:“這就是步檀嫣的埃塔利舞鞋, 怎麼會在你哪裡?”
薑漫依平靜地解釋:“這雙鞋, 是步檀嫣送給我的。”
薛嘉怡高聲道:“送給你?她怎麼會把這雙鞋送給你!這可是她最寶貝的鞋。”
即便被她寫了不堪的字母,她都舍不得丟棄的舞鞋。
白書意質疑地望著薑漫依:“你怎麼會認識步檀嫣?”
“你是想說, 我們之間的家世天差地彆,我有什麼資格認識她,對嗎。”
白書意沒有回答, 不過她就是這個意思。
薑漫依從包裡摸出了一張泛黃的舊照片,照片裡的兩個年輕的女孩親昵地挽著手。
一個是步檀嫣, 另一個,正是薑漫依。
“步檀嫣是我最好的朋友。”薑漫依看著照片裡的女孩子, 眼神裡透出幾分柔情,說道:“這雙鞋, 是她送給我女兒的周歲禮物。”
“就...就算她把這鞋送給你的女兒,那又怎樣,薑雨還是沒資格進入愛斯梅拉。”
話音未了,薑漫依悠悠地將芭蕾舞鞋的鞋底翻了過來,鞋底那個久違的“bi*ch”字母,赫然呈現在薛嘉怡的眼底。
薛嘉怡心頭一慌,趕緊將芭蕾舞鞋翻了過來,避免讓周圍其他人看到。
因為年少的一時意氣和泄憤,她偷偷在步檀嫣的這雙著名的埃塔利舞鞋底部,寫下如此不堪的詞彙。
如果這雙鞋被公開,她維持這麼久的人設、為人師表的端莊、她辛苦掙來的一切一切...都會被烙上汙點。
就像這個肮臟的詞彙一樣。
薛嘉怡憤怒地望著薑漫依,她看出了她眼中明明白白的威脅――
如果薑雨今天被她們不公平地對待了,那麼明天,薛嘉怡就會聲名狼藉,再也當不了德高望重的芭蕾舞導師了。
“薑女士,您既然和檀嫣很熟,應該知道愛斯梅拉的分班,ABCDEF五個班,今天我們的選拔標準就是以F班的標準來定的。”
白書意對薑漫依道:“的確,黃嘉麗同學跳的遠沒有薑雨同學好,這一點大家有目共睹,但黃嘉麗同學,卻是最適合F班的人選。”
“如果這是你們的選人規則,那麼在比賽之前,就應該說清楚。”薑漫依憤怒地說:“我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但是你不覺得,欠所有參賽者一個交代嗎,像你們這樣身份的人,就可以隨便玩弄彆人的努力嗎!”
她可以在外麵受客人的任何委屈,但是絕不能容忍她的女兒受一星半點的委屈,她一定要據理力爭。
“媽,你不要再說了。”薑雨出言道:“我尊重規則,願賭服輸。”
正如剛才白書意所說的,成人世界沒有所謂的公平,她尊重遊戲的規則,絕不願意像範丹溪那樣耍賴不認。
愛斯梅拉雖然是芭蕾舞的聖殿,但進不了這裡,也並不意味著她的未來就此終結。
隻要她還懷有熱愛,任何地方都是她的舞台。
...
薑漫依本來還想要用這雙舞鞋威脅薛嘉怡,因為她很清楚,薛嘉怡承受不住這樣的威脅。
但是...薑雨是個驕傲的孩子,她不會願意以這樣的方式爭取機會。
其實,早上薑漫依並沒有離開,她一直在筒子樓下,眼睜睜看著那個少年騎著摩托車載著她離開。
那一刻,在漫天風雪之中,薑漫依仿佛看到了步檀嫣的影子附著在那個倔強的女孩的身上。
步檀嫣嘴上說著自己如何討厭芭蕾、如何想要談戀愛、如何想要成為流行歌手,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卻在每一個黎明和深夜,將自己的汗水無言地奉獻給芭蕾的舞台......
因為,隻有那裡,才是讓她閃閃發光的地方。
薑漫依忽然意識到,或許她這一生,都擋不住薑雨追求夢想的腳步。
因為那是她的母親留給她的禮物。
所以薑漫依回到家,找到了她珍藏了十多年的埃塔利舞鞋,頂著風雪趕到了這裡,坐在最後一排,全程觀看了女兒的表演。
這是她第一次看她跳舞,恍惚間夢回多年前,那個熱情開朗的少女,在空蕩蕩的午夜校園裡,拉著她翩翩起舞。
如果改變不了女兒的未來,那麼...她會竭儘全力守護她的現在。
薑漫依白書意對視了幾秒鐘,然後收好了埃塔利芭蕾舞鞋,衝薛嘉怡笑了一下:“看來跟薛老師您的聲譽比起來,白老師更看重的是愛斯梅拉所謂的‘規矩’。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小雨,我們回家。”
薑雨趕緊從舞台上下來,來到了薑漫依身邊。
從來沒有任何時候的老媽,比現在更酷。早上的摩擦,在薑雨心裡已然煙消雲散。
她牽著薑漫依的手,和她一起離開了大禮堂。
這個世界上除了愛斯梅拉,又不是沒有舞台了。隻要老媽理解她,支持她的夢想,她就沒有什麼害怕的。
眼看著薑雨和薑漫依母女倆離開,薛嘉怡急了,一把抓住了白書意的手腕,壓低聲音懇求道:“不能這樣,不能讓她走,她會出去胡說八道的!”
白書意緩緩推開了她,說道:“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在步檀嫣的鞋上亂寫一些烏七八糟的話。”
“說這麼多,還不是因為嫉妒。”薛嘉怡死死看著白書意,口不擇言道:“你敢說你不嫉妒步檀嫣。還是你也看出來了,那個女孩也許比步檀嫣,更有天賦。”
“步檀嫣是我最好的朋友。”白書意緩緩推開了薛嘉怡的手,從容說道:“我從來沒有嫉妒過她。”
薛嘉怡全身癱軟,腿腳開始發顫。
她知道,自己就算完了。
然而,就在這時,白書意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閃爍著兩個字――
“謝淵。”
謝淵很少給她打電話,白書意驚訝的同時,又帶了點小欣喜,接聽了電話,柔聲道:“喂,謝總。”
......
聽到謝淵的指示,白書意神情驚詫地望向禮堂大門邊的薑雨。
在薑雨即將邁出大門的一刹那,她放下手機,說道――
“薑雨同學,恭喜你通過了今天的推優的考核,順利進入愛斯梅拉藝術中心。”
......
薑雨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地回頭。
怎麼就突然變卦了。
“其實剛剛我就要說,雖然我們的最後一個名額給了黃嘉麗同學。但是作為愛斯梅拉的首席導師,我有破格招錄的權力。”
白書意很正式地說道:“我欣賞薑雨同學的天賦,並且願意把她收為徒弟,單獨指導。”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包括身邊的薛嘉怡。
要知道,能夠留在導師身邊單獨指導的學生,那可是少之又少,幾乎可以說是作為能夠取代自己的親傳弟子,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