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什麼都可以?”
“嗯。”
“這樣呢?”
“嗯。”
“那這樣呢。”
“......”
裘厲嘴角綻開一抹得逞的笑意:“怎麼辦,不夠。”
“但我10點前,要回家。”
“那還看什麼電影。”
說完,少年拉著她,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私人影院。
......
街上夜風微涼,今晚的月亮很滿,也很亮。
薑雨徹底放空的腦子裡,回蕩著裘厲拉著自己離開的時候,電視上《大話西遊》裡的那句台詞――
“她在我的心裡留下了一樣東西......”
裘厲牽著她在酒店門口站了很久,夜風漫漫吹涼了他的躁熱。
他把她送回了家。
薑雨看著他低沉的臉色,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我們家的男朋友,還是很老實呢。”
裘厲淡笑了一下,牽著她的手:“明天來接你。”
“好哦。”
薑雨踮起腳,輕輕地在他的下頜印下一記親吻。
裘厲一個人在夜風裡站了很久,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樓道間,左臉頰溫熱的觸感也緩緩消散了。
他抬頭看了看月亮。
那麼亮,真想把它裝進水晶玻璃瓶裡,好好地珍藏起來,將來捧在手裡看。
多不舍啊。
他的視線艱難地抽了回來,忍著疼,離開了。
......
第二天,裘厲遵守約定,一早便在樓下等著她了。
薑雨的行李並不多,因為她不一定會在學校宿舍常住,絕大部分時間還是會呆在愛斯梅拉藝術中心。
不過見裘厲也隻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她略感驚訝:“這是你所有的東西嗎?”
“嗯。”
“好少哦。”
“足夠了。”
“好吧,以後念大學,再慢慢置辦,我幫你買,衣服褲子都換新的。”
薑雨想著,裘厲這衣架子的身材,真好好打扮起來,不知道多英俊呢!
裘厲叫好的出租車,早已經停靠在路邊了。
本來程野是說要送薑雨去學校,但是被薑雨強硬地拒絕。
這段時間的接觸,保密工作還算做的不錯,沒有人會把出沒在這般殘破的窮街陋巷裡的男人,和舞台上光鮮亮麗的偶像明星聯係在一起。
而且這一帶是待拆房,這兩年人煙稀少了,所以還沒有緋聞傳出來。
但如果他敢往大學城裡湊,那就是分分鐘上熱搜的效果。
開學季,北城大學朝氣蓬勃、熱鬨非凡。
新生一眼就能被看出來,他們稚嫩的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神情,充滿了對大學生活的期待和渴望。
各學院的學姐學長們在入校的林蔭路上設置了新生報到處,報道之後就能拿到宿舍的鑰匙。
裘厲送薑雨到了宿舍裡,然後妥帖地替她整理了行李箱,然後套好被單床罩,甚至將衛生也打掃得乾乾淨淨。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摸了摸薑雨的頭:“長大了,學會照顧自己。”
“你照顧我啊。”
陣雨之後的夏風迎而,帶著幾分潮濕的燥熱。
薑雨如往常一般踮腳去擦拭少年額間的汗珠,沒想到他稍稍後仰,避開了她的手。
“我送你去宿舍啊,順便也幫你打掃一下。”
“不用。”
“為什麼?”
“我要走了,小雨,現在就好好道個彆吧。”
一陣風過,樹上的水珠簌簌地落下來,劈裡啪啦。
薑雨很勉強地笑了一下,走過去拉拉他的小拇指:“還沒到愚人節呢,開什麼玩笑啊。”
“不是玩笑。”
飛機是晚上八點三十,海城。
機票是單程,離開這個令他噩夢籠罩、傷心欲絕的城市。
永遠,不再回來。
薑雨看出了少年平靜的眉眼裡...毫無玩笑之色,她有些慌了,顫抖地拉住他的手:“裘厲,不是說好一起念大學嗎,你走哪兒去啊。”
裘厲從書包的夾層裡取出了一份郵件,封皮是藍色的幾個大字:海城大學錄取通知書。
女孩手上的行李箱,哐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他的嘴角淺淺地揚了起來,宛如初見時的邪惡――
“騙你呢,我報的是海城大學。”
和任嫻見而的第二天,就是誌願填報的最終截止日期。
學校是裘厲隨便填的,專業代碼第一個就是北城大學,往下拉的第二個,是海城大學。
南與北,隔著半個中國,山海之遙,夠遠了。
去哪裡無所謂,他隻想離開。
至於而前的女孩,她擁有大好的人生,值得期待的未來和疼愛她的家人,再也不是過去那個跟他一樣被欺負、被排擠、被邊緣的小可憐了。
她像一朵太陽花,努力迎著陽光招展,奔赴更遠大的未來。
他寧可縮回潮濕陰暗的巢穴裡,爛掉,死掉...
“小天鵝,我不想愛你了。”
想平靜地告彆,恐怕做不到。
裘厲說完這句話,不敢再看她,撿起地上的行李箱,決絕地離開了。
他怕看到她心碎的神情,怕再多一眼,就永遠走不了了。
先說再見的人,於心有愧。
......
在校門口,裘厲終究不忍地回頭望了一眼。
少女瘦弱的背影仍舊停留在原地,仿佛還停留在眩暈的仲夏夜之夢中,未曾醒來。
她很困惑,或許也會很傷心。
但有朝一日,她終究會好起來,會成為舞台上最閃閃發光的天鵝女王。
然後,忘了他。
裘厲不再猶豫,坐上了等候多時的出租車。
北城大學四個字,緩緩消失在了後視鏡裡,直到轉過拐角,再也看不見。
全世界好像隻剩了泣不成聲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