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杜家村,直接去了上何村。
上何村百來戶人家,都是何姓族人,楚雲梨去時正好是眾人下地的時辰,看到她回來,不少人還跟她打招呼,她也不怯場,按著記憶中笑吟吟喚人。
她去了村長家中。
村長是她爺爺輩,往上數三代,還是很親的那種關係。
村長家中是青磚瓦房,楚雲梨進門時,剛好遇上村長媳婦從廚房出來,滿臉驚訝,“呀,大丫來了。”
楚雲梨笑著問道,“大奶奶,爺在麼?”
“在的。”村長媳婦五十多歲,是個隨和的婦人,“我幫你叫。”
村長背著手從屋裡出來,看到她也頗為驚訝,上下打量她一番後,眼神在她短了一截的袖口和渾身的補丁上掠過,歎了口氣,“大丫,你娘在杜家過得如何?”
楚雲梨也不廢話,“不太好,所以我想回來住。我爹的院子還在,就是地……”
村長再次歎氣,“地已經給你大伯了。那地盯著的人挺多,但地本就是你爺爺的,給你大伯應當應分。”
楚雲梨語氣認真,“我想回來,還請您幫我。不隻是人回來,我還要立戶。”
村長啞然,“立女戶?”
楚雲梨點頭,“就是女戶。我爹的血脈不能就此斷了,我是我爹這一房的孩子。”到時候不想成親生孩子,就過繼一個何姓孩子過來,隻要她有房有地,多的是人願意。
當下人對於子嗣傳承看得頗重,她語氣誠摯。村長有些動容,“你是個好孩子,要是你大伯願意把地還你,應該問題不大。”
原身大伯是個老實憨厚的漢子,就是大伯母……小心思挺多的。
村長這邊沒異議,那村裡人基本上就不會有太多意見,她出門去了何大丫住了十二年的家,自從楊氏改嫁,這邊就空了下來,院子裡有些雜草,屋子裡倒還打掃得乾淨。
“你回來做什麼?”一把婦人的聲音響在院子門口,籬笆院外,何楊氏拎著一把割草的刀,有些戒備,“你娘呢?”
楚雲梨認真道,“大伯母,我要回來住!所以,這邊屬於你們家的東西趕緊搬回去,要不然我就當是您可憐我這個侄女資助我的了。”
“放屁!”何楊氏大聲道,“你想得美,你娘不是把你帶走了嗎?以後你就是杜家女,族譜都不在何家了,這何家的院子也不會有你的份!”
“這院子是我爹的,他隻有我一個女兒,自然也就是我的。”楚雲梨語氣悠閒,其實村長那邊鬆了口,她就不怎麼怕何楊氏不給了,“以後我會回來住。”
何楊氏張牙舞爪,聲音大得半個村子都聽得到,“你放屁,我不答應!”
“回來好!”隔壁,一個穩重的中年男子聲音響起,“你要願意回來,這院子還你,地也還你。”
聽了這話,楚雲梨心裡又是一鬆,何大丫大伯還是很靠譜的,要不是楊氏聽了娘家的話執意改嫁,她們母女雖然艱難,日子也總能過的。
何楊氏急了,“他爹,你不是說,這院子是給老二成親後住的?”她都放出風聲了,最近好幾個人家有意。要是沒有這房子,老二成親,還得造房子,要不然婚事就成了難題。
邊上有不少人看熱鬨,幸災樂禍的人不少。
當初這院子和屬於何大川的地可有不少人動心思,不過因為何大川有大哥,且何楊氏言日後把老二過繼給何大川承繼香火,彆的人便再爭不過了。
這時,邊上有婦人上前,笑吟吟道,“他嬸子,你這就想差了,大丫是個姑娘家,早晚會嫁人,你讓她寫個字據,日後嫁人了這院子給你們家老二也就是了。”
邊上有婦人附和,“是呀,她都十三了,最多兩年就嫁人了。到時候你幫她備一份嫁妝,於情於理都算對得起大川了。日後去了底下,他還會感謝你們。”
農家婦人,說起姑娘家嫁人,哪怕在姑娘麵前,也不甚避諱。不過都還挺好,對她回來沒什麼異議,話裡話外沒覺得這房子不應該讓她住,隻是嫁人後就該給幫她備嫁妝的大伯。
何楊氏一想也對,嫁妝這事情不得還有聘禮嘛,這其中說不得還能昧下一些,就當是這房子的租金了,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她還要騰出手打掃,當下不再拒絕,“大丫,我也不為難你,你請村長來寫一個成親後這房子給你二哥的字據,那你就住。”
楚雲梨當然不肯,本就是她爹的屋子,怎麼弄得自己還是個外人了,到時候她住在這屋中,還有人惦記著她房子,那萬一兒媳婦急著進門,何楊氏會不會以長輩的身份逼迫她早日嫁人?
這個是很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再有,她突然想到,如果她真回來,那何大江就是她嫡親的大伯,如她這種父親早去的情形,何大江幫她備嫁妝說得過去,但是,也是可以做主她的婚事的。
外頭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包括村裡的混混,也靠在她門口的大樹下看熱鬨。
楚雲梨眼神掃過,本是隨意一掃打算看看都是些什麼人,日後她自己住,這些人興許會來打擾,借著這機會看看總不會有錯。
這一看之下,她的眼神落到了靠在大樹上的一個年輕人身上,麵容俊俏,雙手環胸,一身布衣滿是補丁,鬆鬆垮垮的好在還算乾淨,口中叼著一根馬尾巴草,滿是興味的看著這邊的情形。
她眼睛酸澀起來,有些模糊,她伸手擦了擦,眼神不舍的從他臉上挪開,看向眾人,道,“以後我不嫁人,招贅婿上門,生下的孩子姓何,承繼我爹香火。”
不看眾人驚訝的神情,她看向何楊氏,“就不勞煩二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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