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拿我娘的東西。”楚雲梨抬步就往杜滿倉的屋子裡走。
“我看你是故意來鬨事的。”杜老婆子攔住她,“今天是我們杜家的好日子,你改日再來。”
楚雲梨揚了揚手中的藥,“我來一趟不容易,順便就帶回去了,很快的。”
她幾步進門,一眼就看到屬於楊氏的被子漿洗得乾乾淨淨擺在床上,床頭還有個紅漆箱子,很明顯是準備了給新婦的。
她抱起被子就出門塞給馮安,又回去搬了箱子,揚聲對著院子裡眾人道,“彆的都不要了,就這樣吧。往後,杜家我和我娘都再不會來了的。”
馮安把被子塞進箱子裡抗起來出門,杜老婆子麵色難看,卻也說不出不讓她帶走的話,隻放狠話道,“往後我們杜家也再不會讓你們母女進門。”
跟誰樂意來似的。
說話間門口傳來熱鬨的聲音,原來是杜滿倉領著新娘子進門來了。
新娘子一身大紅,身形纖細,雖然眼角有些皺紋,嬌柔無比再加上嘴角羞澀的笑意,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
說起來這可比當初楊氏進門時講究多了,楚雲梨看到新娘子朝邊上的男人飛了幾眼,那些男人反倒羞澀的避開,心下釋然,已經可以預見往後杜家的日子了。
兩人出了門,直接回家,楊氏聽說今日杜家娶親時,恍惚了半晌,“這樣也好。”
又拉了楚雲梨進門,低聲道,“你們都成親了,怎麼還分房睡?”
“我年紀小。”楚雲梨不以為意,“以後再說。”
楊氏見她雖然搭話,但態度卻冷淡,且也根本不聽她的話。心下失落,失去的母女情,到底是回不來了。
杜家娶了新婦,杜老婆子以為自己的日子又能悠閒起來,翌日早上便沒有早起做早飯。
但是等啊等,還是沒能等到新婦來喚她起身用飯,也沒聽到院子裡有動靜。熬不住了起身,發現廚房中一個人也沒有,而杜滿倉的屋中,傳來男女的調笑聲。
她氣極,當場就開罵,“懶貨,等著誰做給你吃呢?不知尊卑的東西,不知道孝敬老人。”
不過隨便她怎麼罵,屬於杜宇的屋子和杜滿倉的屋子門都沒有打開,等她罵罵咧咧做好了早飯,喚了杜宇,杜滿倉的房門才打開,夫妻倆兩人笑鬨著出來,看到她後,杜滿倉有些羞澀,“娘,我帶蔓娘去鎮上買些東西。我們被子都不夠。”
這確實要買,不過杜老婆子不高興,乾巴巴道,“我沒銀子,自己看著辦。”
杜滿倉不高興了,“娘,我幫家裡乾了這麼多活,平日裡就吃點飯,難道娶妻連被子也買不起嗎?”
那邊林芳芳出門,看了看桌上的都是昨天的剩菜,撇撇嘴道,“奶,今日我要去鎮上,夫人給我稍了東西了。”
聞言,杜老婆子麵色緩和了些,林芳芳進門後,經常帶些精貴的吃食和料子回來,那邊對她很是看重,耽誤不得,“那你早去早回。”
林芳芳打扮一番,眉開眼笑的走了。
蔓娘眯了眯眼,眼神示意杜滿倉從老太太那裡拿銀子,往茅房去了。
回來的路上遇上了剛剛起身的吳氏,這兩人之間氣氛尷尬,誰也不服誰,蔓娘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撞上了吳氏的肩膀,這可了不得了,兩人瞬間就拉扯到了一起,打得難解難分。
等聽到動靜過來的杜家母子把兩人拉開,兩人頭發淩亂,都頗為狼狽。
“沒這種道理,你們杜家騙人,找什麼繼室啊,原配都還在呆著,這是騙人過來幫著你們家乾活呢吧,老娘不乾!”蔓娘說著就往屋中走,“這婚事作罷。”
杜老婆子自然不讓她走,在門口攔住,“要走可以,把聘禮還來。”
蔓娘拿著個包袱,不接這話茬,狠狠道,“你們家騙婚,欺負我一個女人,要是不讓我走,我要去鎮上告狀的!”
當下得人最怕就是官府,看著麵前這混不吝的婆娘,杜老婆子不敢賭,半推半就的就讓蔓娘跑了,杜滿倉追了一路沒能追回來。
杜老婆子皺眉站在門口,半晌冷笑道,“天殺的混賬,又騙我一回,這一次看我不撕她的嘴!”
揚聲吩咐道,“滿倉,帶上你爹,跟我一起去楊家,我就不信了,這還沒個說理的地方!今天她杜翠華必須給我一個說法,賠我們杜家一個媳婦。”
杜老婆子帶著杜老頭父子,氣勢洶洶的往楊家而去,看到杜氏後不由分說就撲了上去。
杜氏豈是會甘休,當場與她扭打在一起,又罵杜老婆子,“你個老婆子心太貪了,這邊想娶新婦,那邊還留著原配,不是擎等著雞飛蛋打?關我屁事,你拿一份聘禮,已經娶了兩個媳婦,你兒子就是個留不住媳婦的蠢貨,怎麼能怪媒人?”
此話一出,杜滿倉不知想到了什麼,手中的拳頭對著杜氏的臉就打了過去。
杜氏慘叫一聲,滾在地上死活不起來,“打死人了。大家快來救命啊!”瘋婦一般大叫,眼神裡有恃無恐。
這樣胡攪蠻纏的婦人,杜老婆子還真拿她沒辦法,杜老頭也沒轍,老夫妻麵麵相覷,卻沒發現杜滿倉通紅的眼。
地上的杜氏見這招有效,大聲呼痛,“我的腰好痛,得請大夫……”
她的話音未落,腰上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慘叫一聲,隻覺得下半身哪哪都痛,而且,她是真的起不來了。
頓時驚恐的大叫起來,杜老頭也發現了兒子的不對勁,拉著他一家人急忙忙就跑了。
杜氏的腰傷很重,痛楚褪去,絲毫感覺都沒有了,竟然是被那一腳踢成了癱子。楊家不忿,跑去杜家說理,杜家這邊死活不開門,於是跑去報官。
官府受理了此案,讓衙差到杜家拿杜滿倉,卻發現人早已跑了。
不隻是杜滿倉,就連吳氏,也跑回了鎮上,揚言和杜家再無關係。
官府找不到人,此案隻得壓著。楊家哪肯罷休,跑去杜家要藥費,幾番糾纏,杜家老夫妻身心俱疲,賠了些銀子,杜老婆子不止要擔憂在外逃竄的兒子,還有繁重的家務,沒多久就一病不起。全家的家務落到了林芳芳身上,她不止要照顧家裡內外,還有照顧臥病在床的杜老婆子,還有地裡的活,杜宇做不成也做不了,隻能指望杜老頭。杜老頭便讓兩人和他一起下地。哪怕家中如此困難,杜薇兒還是一樣繡花,林芳芳不忿,杜家人自己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看著日漸粗糙的手,往日還讚她的手白嫩細滑的老爺最近也不太找她了。杜家這邊留不得了,林芳芳心裡一狠,在四月的一個半夜裡,拿走了杜宇的全部積蓄,一去不歸。
杜家的家務,終於還是落到了杜薇兒身上,這個往日裡最是看不起家務的姑娘,現在每日都要打掃家裡內外,洗全家人包括杜老婆子的衣衫,尤其是老太太如今下不了床,一洗就是一大堆,還又臭又臟,她也想逃離,杜老婆子不幫她操持婚事,這姑娘也怕苦,便自己去了鎮上,找了做繡活那家的老爺,給人做了姨娘。
杜老頭受了打擊,也病了。杜宇瘸著一條腿,終究還是下了地,還要進往日他身為君子絕不會進去的廚房,整個人陰鬱起來,孩子都見了都遠遠的躲開沒多久杜家老兩口雙雙死在床上,而杜宇,不知所蹤。
楊氏離開杜家不過一年,杜家就成了這種光景,楚雲梨聽說後,心裡釋然,杜家養孩子的方式,杜宇兄妹注定不能善終。
杜氏那邊,楊家一開始從杜家要到了銀子,還善待她一段日子,後來她兒子娶了媳婦,便被嫌棄了,躺在床上又臟又臭。彆說孩子,就是她夫君都不願意近身了。
再後來,楚雲梨的舅舅不知怎的和當初嫁去杜家那蔓娘糾纏到了一起,乾脆休了杜氏找人把她送回了杜家,之後娶了蔓娘,和楚雲梨這邊,也再沒有來往過。
知道這些事的時候,楊氏正抱著繈褓哄孩子,聽完了沉思半晌,回過神後,又笑著逗弄懷中的孫子了。
楚雲梨育苗的法子,在當年秋收時比普通種法多了三分之一的收成,惹得縣令親自上門,還找了老農和她仔細學著種,之後在整個縣城乃至整個陽國都紛紛效仿,不隻是秧苗,凡是地裡能夠育苗的作物,育過之後都能增產,讓不少人不用再餓肚子,陽國國力愈發強盛。
而她和其夫君馮安鶼鰈情深的愛情故事,也隨著她育苗的法子傳揚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寫到這裡就差不多了,悠然是個寫長文的作者,寫的時候很注意儘量不寫太長,其實不好寫來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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