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了一隻手!
鄭誌的話輕飄飄的, 林氏和鄭彥銘的麵色當場就變了,楚雲梨低著頭吃飯, 對麵的鄭責也沉默, 就跟這桌上沒有他們倆一樣。
然後,楚雲梨就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她恍若未覺,放下筷子, “我吃好了,姨父姨母你們慢慢吃。”
邊上的紫幽適時遞上一張帕子, 楚雲梨接過擦了嘴, 一邊起身。
林氏叫住她, “嫣蘭,等等。”
楚雲梨回身,“姨母可是有事?”
“這就飽了, 不多吃點?”林氏笑容乾巴巴的, “姨母這裡沒有銀子了,你那邊能不能借一些?”
“姨母說笑了。”楚雲梨語氣不疾不徐,“當初我爹給了鄭家五十萬兩,難道不夠了?”
林氏皺皺眉, 她覺得這侄女跟聽不懂話一般, 強調道, “我跟你借。”
楚雲梨歎息,“我那銀子不敢借出,當初我爹給你們五十萬兩, 這才五六年就沒了,這些日子家中的飯菜……往後我還有幾十年呢,這些銀子還不夠我自己花。”
林氏啞然,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
鄭彥銘有些著急,“表妹,難道你還不信我嗎?”
就是因為太過信任你,孫嫣蘭一步步退讓,得到了什麼?
如果沒記錯的話,鄭彥銘之所以會算計孫嫣蘭,就是因為他那邊要議親了,如果不把孫嫣蘭綁死,這個表妹肯定不會心甘情願做妾,想要綁住,一就是她清白的身子,二就是談感情了。
楚雲梨掃了一圈不以為然的鄭誌和急切的林氏,還有麵色難看的鄭彥銘,“抱歉。”
說完,起身出門。
當天晚上鄭誌還是離開了,楚雲梨知道後,就知道林氏身上的銀子並沒有掏空,隻是已經不多,她習慣性壓縮開支而已。
其實要楚雲梨說,這鄭彥銘母子兩人就是對著外人狠,舍不得對自己人動手。要是把那鄭誌的腿打斷,看他還怎麼跑出去,直接從源頭上就把問題解決了,還不用提心吊膽。
翌日早上,楚雲梨剛剛吃完早飯,外頭的婆子就來稟告,滿臉興奮,“表姑娘,外頭有人上門拜訪。”
楚雲梨端著茶杯,問道,“什麼人?”
婆子欣喜道,“她自稱是禮部侍郎家的姑娘。”
“怎麼會想起來找我的?”楚雲梨又問。
婆子福身,“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姑娘快點吧。”
楚雲梨起身,親自去門口接人,看到麵前裹著粉色披風的姑娘,疑惑問道,“姑娘找我?”
“找你。”那姑娘笑容溫婉甜美,“前些日子聽哥哥說起鄭舉人文采斐然,我素日裡喜歡看書,也會做些詩,聽說鄭舉人有個親如兄妹的表妹,忍不住便……”
楚雲梨揚眉,“讓姑娘失望了,我並不會賦詩。”
“不要緊。”那姑娘笑吟吟的,“我覺得你是個有趣的人,一起去喝茶,去嗎?”
那姑娘還伸手來拉她,態度溫柔,但動作卻不容拒絕,邊上後趕來的林氏還一個勁催促她去。
“我姓張,你喚我明美就行了。”楚雲梨任由她拉著上了馬車,馬車中素淨,並沒有多豪奢,上了馬車之後,張明美一改方才的熱絡,眼神挑剔的上下打量她。
楚雲梨含笑任她打量,“張姑娘看我做什麼?”
張明美冷淡問道,“你和鄭公子有婚約?”
楚雲梨不答,反問道,“誰告訴你的?”
“我聽說你從小寄養在鄭家,和鄭公子青梅竹馬……你就說有沒有吧?”張明美語氣毫不客氣。
“有沒有關你什麼事?”楚雲梨麵色冷了下來,“我看你不是上門拜訪我,故意找茬兒來了。彆以為你出生官家,就能隨便欺負人。”她一把掀開簾子,“停車,我要回去!”
馬車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甚至都沒減速,楚雲梨回身冷臉看向張明美,“你這是要挾持我?若是不停,我從這裡跳下去。”
張明美麵色很不好看,伸手拉她,臉上勉強掛起一抹笑,“怎地惱了?不過跟你玩笑幾句,不都說表哥表妹天生一對嘛,就是打趣幾句,要知道你會惱,我也不說這個。”
楚雲梨語氣肅然,“姑娘家名聲要緊,張姑娘慎言!”
張明美恨得咬牙切齒,除了她嫡母,還真沒有誰敢對她這樣一副說教的語氣,不過這會兒,把人帶進城要緊,勉強笑道,“是我不對,你彆生氣了。”
接下來的時間馬車中一片沉默,楚雲梨看到馬車進了內城。
到了內城,身著布衣短打的百姓幾乎沒有,大街上的人都是淩羅綢緞,街道上都是馬車來回。
很快到了一個熱鬨的酒樓,馬車停下,張明美拉著她下了馬車直接上到二樓,上樓梯時,楚雲梨抬眼一掃,本意是打算看看酒樓格局,收回視線時她目光頓住,三樓欄杆處,靠著欄杆站著個月白色衣衫的男子,手中捏著酒杯轉啊轉,頗為閒適。
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楚雲梨嘴角微微勾起,本來到這裡來隻是走個過場,這會兒倒是慶幸自己跟著張明美到了內城。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想要在這裡頭遇上一個人,確實很難。錯過今日,想要再遇上他,不知要到何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