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看著那碗粥, 很快,大夫和王妃就都到了。
顧氏有些不耐煩, “大早上的, 聽說你請大夫了?”
楚雲梨上前福身,然後看向大夫, “勞煩您看看那碗粥。”這才又看向顧氏,“昨晚上我做夢說喝了一碗粥後, 渾身長滿了疙瘩,麵容可怖, 世子再也不願見我, 沒想到早上起來春喜就送了一碗粥來……”
“不過一個夢而已。”顧氏很是不以為然, “王府中的下人誰有膽子加害主子?你呀,還是搬回去,和明理好好的, 早些生下孩子, 有得忙了,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楚雲梨低著頭,“可是世子他……根本不願意和我同處一室。”她聲音壓得更低,“昨天世子回來, 我說去正房陪他說說話他都不肯, 丟下我直接就走了……實在難堪。”
顧氏啞然, 也難怪她會做這樣的夢,這成親一恍就三個多月了,那身子康健的說不準已經有孕。他們還沒圓房, 擱誰身上都會著急。
正想再寬慰幾句,回頭說說兒子呢 ,就見那邊的大夫已經跪下,頗有些戰戰兢兢,“稟王妃,稟世子夫人,這裡頭有……有毒。”
顧氏的麵色瞬間就變了,一看這是個外頭來的大夫,揚聲吩咐道,“去叫李大夫來!”
李大夫就住在府中,應該很快就能過來,楚雲梨眼神一轉,道,“大早上的,累得母親為我擔憂,不如先用膳?”
顧氏瞅了一眼那碗粥,有那東西擺著,她哪兒敢在這院子吃飯?當下想要拒絕,楚雲梨卻不容她說話,笑吟吟拉了她進了裡間,顧氏也給麵子的不好執意拒絕,“母妃,外頭吵鬨,你在這裡吃。”
秋喜已經送上了一碗雞湯麵,香味撲鼻,顧氏也確實還沒用早飯,看著楚雲梨帶著丫頭出去,想了想,到底敵不過那香味,彎腰開始吃。
一碗麵還沒吃完,聽到外頭李大夫來了的動靜,不過片刻,就聽到他蒼老的稟告的聲音,“回稟世子夫人,這粥並無異樣。”
顧氏一口麵放到嘴邊,卻是再也吃不下去了,那外頭來的大夫她看到過,在這京城中也挺有名,且這裡是王府,說出飯食中有毒這種話,那肯定是萬分篤定之下才敢說的。
但是府中大夫說沒毒……兩人中肯定有一個說謊了。
如果外頭的大夫說謊,那可是要毀名聲的,也得罪不起王府,幾乎不存在說謊的可能。那麼,就是府中的李大夫說謊?
立時,顧氏真的吃不下去了,霍然起身出門,吳忠沒看到方才大夫的身影,隻有一個李大夫,一臉信誓旦旦的對著疑惑的兒媳婦。
看到顧氏出來,楚雲梨抬頭,“母親,這……”
“方才的大夫呢?”顧氏眼神沉沉。
“去吃早飯了。”楚雲梨坦然道。
李大夫終於發現了不對,忙跪了下去,顧氏冷沉的看著他,半晌,肅然問,“李大夫,這粥到底能不能喝?”
“能的。”李大夫答的飛快。
喝一兩次肯定毒不死人,要是天天喝,不出三月,身體再好的人也得虛弱下去,然後藥石無靈。
顧氏眯了眯眼,並沒有放過他,“這粥,到底有沒有加不該有的東西?”
李大夫不說話了。
那就是有了。顧氏麵色瞬間冷如堅冰,嗬斥道,“把廚娘帶過來。”
廚娘是個四十多歲的婆子,顫巍巍的跪下磕頭。
楚雲梨冷眼看著,問,“這粥你煮的?”
婆子遲疑著不想說,顧氏一巴掌拍在桌上,已經怒極,“說!”
婆子忙道,“是,這粥……確實是奴婢奉命熬的 。”
暗示意味婆頗濃,顧氏臉上的驚訝險些掩飾不住,楚雲梨卻不想讓她們打啞謎之後繼續留著這個婆子,冷笑著問,“粥中有毒,你自然是不敢下毒害主子的,你倒是說說,你奉誰的命?”
“奴婢……”她求救的看向顧氏。
顧氏此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個院子裡,能夠吩咐婆子的,除了兒媳,也就是她兒子。想到這裡,她悚然一驚,沒想到兒子對兒媳已經厭惡到這種地步。
“膽敢謀害主子,還想攀咬。”顧氏眼神沉沉看著她,“拖下去亂棍打死!”
瞬間就進來幾個粗壯的婆子拖著她往外走,且第一時間就捂上了她的嘴,婆子嗚嗚著被帶走,楚雲梨冷眼看著,“母親怎麼不問問幕後主使?”
顧氏擺擺手,“這裡是王府,牽扯甚多,有些事情不能深查,小心查到……”她伸手往皇宮的方向指了指,“此事就這樣吧,一會兒我讓明理早些回來陪你。”
最後那句話,算是給了甜棗。
可惜楚雲梨還真沒把安明理放在心上,顧氏自認為的甜棗對於她來說什麼也不是。不過,麵上卻不露,站起身送她離開,“累的母親為我操心,是我們的不是。”
顧氏飛快離開,莫名讓人覺得,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有了這個由頭,之後的飯菜就由楚雲梨自己的丫鬟做,甚至是自己采買,誰也說不出她的不是來。